王凌感慨道:“当年在寿春时,我的印象中德达正当壮年阿。”
两人对视了一眼,王昶道:“自襄阳以南,只有宜城县可以得到一些粮秣,近四百里奔袭,东西都有东吴据点军寨,粮道可能有问题。不过若能依靠投石机、能在开春之前攻下江陵,并非不能获胜。”
果然此役攻城的关键因素、还是新出现的投石机,否则没人赞成直接攻打江陵。
我军先沿着沔水南下。沔水到了这里,分东西两条,东边是夏水、通夏口,西边是沔水、通江陵。
孙礼道:“喏。”
一共才几个人,大伙不可能在偌大宽敞的厅堂上分开入座,所以筵席都铺在了上位略高的台子上。数人便跪坐到了一块。
“哈哈!”王凌爽朗地开怀笑了两声,又收住笑容道,“德达怎地也有白发了?”
他想了想又道,“我军还可以从江夏郡调屯兵南下,大张旗鼓,佯进夏口方向,迷惑东面敌军。”
麾下有大将愿意主动冒险领命,这也是人和的好处。孙礼相信自己万一不利,王凌会救他。
荆州这边的大将,应该早已打探过各地的地形水文,所以不需要太细致的图。
何况在芍陂之役时,彼此配合得也很好。当时孙礼打头阵,为了让孙礼放心,王凌把长子公渊也送到孙礼军中。有过这样的经历,彼此间的信任感自然与别人有些不同。
王凌当即颔首道:“此计不错,便依文舒之计。”他回顾左右,目光停留在孙礼脸上。
江陵城西边的大江上有一处江心洲,名中洲。入冬之后大江水浅,中洲陆地变大、能驻军。可遣一部兵马建浮桥到中洲,以牛筋投石车攻击来往船只,阻击西边来援之敌。”
此前孙礼因为对曹爽很不满,也与司马懿有勾搭,不过如同王昶的情况一样、过去的事不必再计较。王凌在扬州,都督与刺史之间相处最融洽的、便是他与孙礼,两人关系挺不错。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马少府办事十分谨慎卖力,常常和衣而睡,每制作好木件,他都要亲自检查。听说是因为卫将军给马少府讲明了工期要紧,若误了工期,只能等到明年秋冬发动攻击、则会丧失出其不意的战机。”
王昶道:“枝江、麦城等地城小,西面敌军援兵可能不会从北岸来,会沿着大江顺流而下,从水路增援江陵城。
王凌在路上提起,他离京的当天凌晨、仲明到大将军府送别,仲明还专程提到,见到了孙将军、代他向孙将军问好。
加上今日本来就是阴天,光线黯淡的古朴大厅内、让人仿佛觉得忽然天黑了一样。地上的木地板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反而有一种幽禁诡异的气氛。
一旁的年轻谋士裴秀见此场面,说道:“兵法言,天时地利人和,我军先有人和,此役必可取胜。”
从东吴夏口督、武昌督来的兵马必走夏水,因大江在此段蜿蜒曲折道路漫长;加上夏口的主力都被诸葛恪带到东关去了,所以吴国从东面驰援应该会比较缓慢。威胁最迟的地方,反而是东面。”
等裴秀把方略大致说完了,孙礼才毫不客气地评论道:“韩观体弱老迈,且以名士出身,只有虚名、不擅兵事。让他守东边,则是我军的一个薄弱点。”
这时王凌终于在两个老汉身上、释放完了久别重逢的喜悦情绪,放开了他们。王昶做了个手势道:“兄长请到邸阁入座。”
王昶与孙礼都紧皱眉头,仔细看着裴秀摆开的地图。裴秀见状,重新拿了一张简单的出来。
魏军的水军不敌吴军,何况冬季水浅、沔水上行不了大船,更没法与大江上的吴国水军作战。因此登上中洲作战还是挺危险,万一作战不利,浮桥被破坏了、江面被敌水军封锁,位于大江中间的人马就回不来了。
孙礼道:“仆已年过五十。”
刚走进厅堂,王凌的脚步不禁慢下来了片刻。这厅堂的气息相当不对劲,若非主人是兄弟王昶,王凌可能还觉得有什么危险。
增援江陵城的援兵,主要也是西边的步阐。因为东边的夏口、武昌等地,主力诸葛恪部已经去东关了。
王凌道:“阻碍吴军援兵之后,最重要的事、还是在春季之前一定要拿下江陵城!江陵城经过多次修缮,城池十分坚固,诸位共勉!”
几个人一起揖拜道:“喏!”
守江陵城的人、应该是朱然,这也是东吴仅剩的成名已久的老将。双方都是老将,如此只看谁的姜更辣。
不过朱然今年刚吃了个闷亏。他带着兵马摸到了相中,本来想劫掠人口;结果魏国朝廷早就算到了他的图谋,提前将相中的人口迁徙到了沔水北岸。人口刚迁走不久,朱然并不知情,过去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