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却道:“孙将军在西边防备,颇有心得,若是换个人守西面,只怕又出纰漏。让孙将军继续在水口驻军,是最稳妥的办法。”
劳鲲道:“濡须水西侧是濡须山,诸葛恪构筑的两座土城都在濡须山上。我军并不打算攻城,而以围城诱敌,待诸葛恪率兵增援时,再以阵战破敌。”
王沈沉吟道:“陆逊是吴国名将,如今看来,陆抗也得了其父真传,善于兵法。”
劳鲲是王家的门客出身,也是祁县人士,跟着王家许多年了,此时劳鲲已是庐江郡守。王凌见到此人,还没说话,立刻就知道、劳鲲必是受王飞枭之令前来。
韩观被袭营大败之后,陆抗那点人并不能完全切断魏军的粮道,只是伺机袭扰、让魏军的运输损耗更大。
魏国不是第一次攻打江陵城,以前曹真就来过,巧合的是那次也是朱然守城。而这次魏军攻城的战力很强,包括兵力、投石机等方面,却仍叫朱然给死守下来了……想来上次曹真败得不冤,那次曹真只能靠蚁附攻城、伤亡更大,更别想攻下江陵城。
朱然确实是个老乌龟,太会守城了!
王凌刚回到中军营垒,便见到了一个亲信,劳鲲。
于是朱然继续大声道:“待到曹魏兵填平护城河,我们便上城与他们拼了!将士死战,百姓用滚木石头砸,妇孺运送箭矢木石,全民皆兵,江陵城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吾誓死与江陵城共存亡。”
众人听罢纷纷附和。
王凌观阅简牍之后,马上问道:“公翼想攻打诸葛恪?”
因为吴军缺骑兵,并不能做到来去如风。按照王凌等人的估计,吴军极其缺乏战马,大多军队的骑兵比例只有二十分之一左右;陆抗的数千人马,骑兵能有两三百就不错了。所以陆抗一直很小心、生怕中计被伏击。
一些将士大喊道:“杀!杀曹魏!”
有武将带头,众将士随之呐喊道:“与城共存亡!”
……江陵城那边,天色渐渐黯淡,轰鸣了一整天的投石机消停下来,填河的魏兵也停止了工作。城池内外的战事,亦已暂歇。但城南依旧喧哗,传出一阵阵喊叫声。
王凌听到这里,开口道:“得叫文舒(王昶)亲自带兵去攻下夏水上的营垒,提早驱逐陆抗军,谨防夏口方向有更多的敌兵来援。”
王凌点头以为然。
“唉!”孙礼叹了一口气,从马背上取下一只水袋、递给旁边的私兵部曲将领张虓。张虓上前,把水凑近了敌兵的嘴边。敌兵稍微动了一下,急忙喝了一口气,还发出“哈”地一声叹气,在痛苦中仿佛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王凌皱眉寻思,没有急着吭声。他是大将军,一表态就是决策。
一行武将、谋士追随出来,王凌爬上马背,回头说道:“尽快把那些伤兵送回襄阳去养伤,留在军中空耗辎重,并无益处。”
王沈道:“陆抗把韩使君的营垒占据了,在东北边袭扰道路。应先调兵前去,把陆抗赶走,以免运送伤卒的车马被劫掠。”
吴兵毫不反抗,由着张虓把环首刀抵住他的胸膛,片刻后发出一声闷哼、马上就彻底解脱了。
按理只要打下去、迟早能攻下一座城,但这江陵偏偏在大江边上,时间限制了魏军,没有办法。
那些从江陵北边的庄园里被驱赶回城的附农们,平时连饭都吃不饱,甚至有些人衣衫褴褛。几十年了各地人口几无增长,诸将还得惦记着劫掠魏国的人口、以补充人力。在这样的日子下,朱然就是说出来、百姓们也面无表情。
一旁的裴秀道:“东关地形复杂,事先我们的方略是在东线佯攻,临时改变方略,定要慎重。”
如果此时王飞枭能在东线有所斩获,那今年声势浩大的用兵、结果也不会太难看!毕竟裴秀提出的“声东击西”之计并未公开,朝廷内外大多人看到的,只是魏军三线出击而已。
另外王凌觉得,次子王飞枭还是有战阵经验的,且长期在淮南带兵,并非韩观那种人。
如果因为王飞枭是王凌的儿子,王凌的看法会有所偏爱;那胡质却不是王凌的亲戚。青徐都督胡质也是个有才能的人,他为人持重,这些年做官无论军政,都干得不错,且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将。
所以王凌还是相信胡质、王飞枭的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