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着王令君明亮眼睛的目光,羊徽瑜想解释,她那天只是情绪不太好、与秦亮抱过,但没有进到底。但她怎么好意思说得那么细,有什么用?
两人没谈论一会,羊徽瑜就坐立不安、呆不下去了,遂找了个借口,说怕弟弟一会就要回去,便向王令君告辞,急忙离开了内宅。
羊祜看了她一眼,眼睛里露出了稍许不解,好像觉得羊徽瑜有怨恨、也是人之常情。
等了一阵,秦亮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厅堂门口。羊徽瑜与弟也从筵席上站了起来,向外迎出。
不过王令君的脸没什么变化,肌肤依旧水灵,五官精致,微微上翘的小嘴仿佛带着点倔强的性子。
几个人相互揖拜,秦亮接过药瓶,说道:“今天来的人不少阿,多谢诸位关心。”
到了地方,一个自称朱登的门下掾,竟然告诉他们、卫将军已出门去了,要等一阵。遂将姐弟二人迎入邸阁,请他们在邸阁厅堂上等候,又叫侍女煮茶过来招待。
他的脸面对着羊祜,好像是在与羊祜说话,不过羊徽瑜能感觉、刚才这句话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上次见到王令君还是初夏,天气有点热,如今却已是冰天雪地的时节。
但羊祜也没多说,点头道:“卿去收拾一下,一会就出发。”
但羊徽瑜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此时脸也红了。王令君若真有所察觉,恐怕此时更能通过羊徽瑜的神态反应、确定坐实那种事。
羊徽瑜听到脚步声、察觉到门口光线的变化,下意识转头看向了门口。
朱登暂时离开之后,羊祜转头说了一句:“当天就能出门,应无大碍。”
就在这时,刚才接待姐弟二人的门下掾朱登,又带着几个人来到了门口。
羊祜拜道:“仆听说秦将军腰上被刺了一剑,未刺中要害?”
她不敢居功,因为说出那件事时、真是无心提醒。当时她只是想倾诉自己受到的轻辱、但又不好意思,便只是说出了一些无关的事。
随从道:“喏。”
王令君微笑着摇头,“多少会残留一丝气味,仔细闻就能闻到,确实是羊夫人身上的香味。”
羊徽瑜此时才明白了,当时在夏侯玄家里、许允那句话“以后羊夫人会为我惋惜”的意思。但她明白之后,不仅没有惋惜,反而有点懊悔,怪自己太愚钝、没有把许允的暗示提前告知秦亮!
不知为什么,与羊徽瑜有关的男子,似乎都会遇到危险?就算是司马师,羊徽瑜其实也不太恨他,只是心里有怨气、恨自己不是夏侯徽。
王令君待人挺不错,说话时的语气,叫人觉得美好而热情。羊徽瑜说了些好话,王令君倒挺大气,好像也不太需要别人的安慰。
羊祜的声音道:“前线有失,推测起来,确实可能会有一些人以为、有机可乘。”
王家是士族,羊家也是,若不论权势,两家的家风又能差距多少呢?但今天羊徽瑜在王令君面前,已经不知不觉地矮了一头!
秦亮这妻子有点厉害,她既能让人如沐春风、保持着体面,又能在微妙之中让人感觉到压力。
外面的大雪还没有停,几乎已经下了一整天,地上的积雪也比昨日更厚。
在侍女的带引下,羊徽瑜先进了内宅门楼,然后轻车熟路地去了王夫人住的庭院。这条路她走过,王令君住的地方、她也去过。
秦亮转头对身边的一个人道:“汝带羊夫人过去,找个侍女迎羊夫人去内宅。”
羊徽瑜想到这里,说道:“卫将军救过我,还给了我们情面、放过王元姬。这种时候,我若不问不理,会让他猜忌我们有怨恨吧?”
羊徽瑜逃离内宅,来到前厅庭院中等了一会。之前去拜访秦亮的客人,这时也被送到了邸阁外。秦亮受了伤,大家只是上门慰问,并不好留在府上吃饭。
辛敞与羊祜是各自过来的,没有相约。不过两人是亲戚,离开的时候便一道同路。
辛敞的姐夫、便是羊祜羊徽瑜的叔父,所以辛敞看似年轻,其实算是羊徽瑜的长辈。
三人在卫将军府碰到了一起,一起离开后,便相约去辛宪英家里。辛宪英是辛敞的亲姐姐,又是羊祜羊徽瑜的婶子,她才是两家亲戚关系的关键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