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因为防御的准备不足、工事也没有，右翼先后被击溃了许多个军阵。有些溃兵，还能被后面没出动的策应军收拢、并且重新聚集，而有些人跑得到处都是，或许已趁乱直接逃离了战场。
右翼的各军阵，不等毌丘俭下令，诸将便自行改变了阵型，陆续形成了四面防守的阵法。
王颀侧目观察着毌丘俭，似乎明白了他的为难，便劝说道：“如果今晚不退兵，明天继续开战，恐怕会阵前大溃。到那时候想走也走不了，将军离开战场之时、或将输光一切！现在也不算太迟，至少还能保留大部兵力。”
无论如何，毌丘俭感觉自己在这场关键的战役中、并没有发挥好！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犯了错。
一行人骑马往前走的时候，连毌丘俭身边的低级武将脸上、也露出了颓然的神情。此时此刻，大多人都能看出来了，胜负确定的时刻、已经到来！
其实败北的迹象，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只是当时还不太明显，唯有经验的大将，如毌丘俭、王颀等才能察觉到；毕竟局部上的溃散、死伤、甚至被俘虏都是正常现象，敌军那边也会有这些状况。
王颀接着说道：“观秦亮的军阵，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没什么疏漏。他选了巨鹿郡这个地方，背靠太行，南边有粮道，亦是先立不败之地。此人是有些见识的。”
毌丘俭听到这里，立刻带着随从赶去右翼，亲自察看情况。
毌丘俭没有反驳，但心里不太高兴。不过也无所谓了，现在就算说一些积极的话、又能怎样？大家都不是三岁孩童，光凭几句鼓舞人心的话、人们就不知道败局已定吗？？
吹了那么大的牛，没想到真遇到硬仗，竟怂成了这个鸟样。
王颀想了想又道：“将军会面临将士不断逃亡、投降的困境，然而只要保存了一些实力，便仍有机会！假以时日，吴蜀边境、朝廷中有可能出现变数，将军以拖待变，指不定又可以重新打回来！”
他慢慢地想起了开战初期的情况，便是乌丸人被击溃之后，如果当时他采纳部将的主张、继续叫幽州骑兵冒险进攻，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敌军从骑兵到步兵的具体战术、都让幽州军有些措手不及，细处的些许优势累积起来，渐渐就会在千军万马的大战中占据上风。
于是下午大半天时间，都是敌军在进攻、毌丘俭军各营在收缩拖延。
毌丘俭冷冷地看着王颀，心道：无非也只是长痛与短痛的区别罢了！！
可是这也算不上错误。因为即便是此时，毌丘俭仍不愿意认输退出战场！！他知道希望渺茫了，但还有选择吗？
这时弟弟毌丘成问道：“今夜是否……要做些事？？”
在太阳下烤了半天多的荒草地、此时已经干燥，马群中笼罩着一片尘土。大地被无数战马踩踏，变得就像在云层里一般。幽州军在侧翼的骑兵纯队、显然没挡住敌军的冲锋，震天的杀声、叫喊声已经弥漫到了大阵的反方向，便是东北边。
毌丘俭吃了一顿饭，连味道也没尝出来，吃东西的时候也在走神，就差没有往鼻子里塞。他也是人，此刻的心情没人能够安抚。
不过幽州军算是地方驻军里的精锐，终于熬到了太阳下山，大阵总体上仍然维持着阵脚。
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双方都各自收兵了。马上就要天黑，人都看不清楚，双方继续打下去、已经失去作用。
诸将聚集到了中军帐中，刚开始还有人相互指责，很快诸将连指责都懒得了，许多人聚集在一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还没走到地方，毌丘俭一眼观望过去，心里立刻就“咯噔”一声，一颗心仿佛猛然掉入了一个冰窟！
“隆隆隆……”雷鸣一般的马蹄声很近，仿若在眼前轰响。敌军的密集骑兵一波波地冲杀，已经冲到了勤王军方阵的侧翼。
这种事，没有真正去做、永远也无法知道结果。毌丘俭似乎感受到了一些懊悔，也许罢？
有时候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抉择，会产生巨大的后果，甚至要用生命作为代价。
看在旧部的情分上、毌丘俭忍了王颀很久，但此刻王颀总算是说了句有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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