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旗帜、礼器在大路上通过，皇帝赐予的黄钺，甚至专门用一辆马车来装载，周围一众将士护卫。
由于扬州的压力在减小，秦亮也不必在东边逗留太久。大军修整两三天，众人便继续南下，准备横渡大河。
嘈杂的人群里，不断有人对着囚车辱骂，“反贼！”“犯人罪大恶极……”
美妇道：“我是妇人，多有不便。吾儿何骏倒是时常去泰初府上赴宴。”
不过卫将军本人却没在仪仗队伍里，他一身玄甲、还戴着盆领，直接骑着马从队伍旁边通过，全身几乎就露出个眼睛。身边全是披坚执锐的骑兵，只有一杆羽毛旟旗。
有见识的人依旧辨认了出来，在人群里说道：“骑马的人，才是卫将军。”
夏侯玄道：“亲戚间的走动确实少了，上回我到府上时，平叔（何晏）尚在，却没能与殿下见面。”
大部人马依旧走皋关（虎牢关附近）进洛阳。熊寿部这次走河内郡，从洛阳北面渡大河回京。
大伙立刻四下张望，果然在后面发现了身穿长袍、气质不凡的人，猜测应该是个官。还在不远处发现了停靠的马车，以及在车上观望的贵妇。
夏侯玄却转头道：“叔子稍等一会。”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毌丘俭战败下狱，威胁解除。当初李丰要推举夏侯玄做大将军的事，定会让当權者如鲠在喉！
如果非要治一个人的罪，总能找到理由。
铜雀台一日游，秦亮在某个时刻、倒忽然想起了后世游览西安时的感受。许多古建筑还在、却总觉得少了什么，少了那些人，少了当年的气质，它们就死了、宛若成了照片。反而是历史底蕴没那么深厚的北倞，气质是不一样的，因为它还是人才汇聚的地方。
囚车旁边的将领甚至在鼓励人们，用马鞭指着里面的人，对大伙嚷嚷道：“这就是参与谋反的下场！”
人们猜测，卫将军可能只是对同僚还礼，但也不能确定。因为刚才向旟旗揖拜的人很多，兴许卫将军并没有忽视庶民。
但羊祜当然也知道，廷尉遵守律法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彼时还是因为毌丘俭手握重兵，而毌丘俭与夏侯玄又是知交好友；秦亮等人要稳住毌丘俭，一时间必不能动夏侯玄。
去年夏侯玄牵连到李丰谋刺案，但在秦亮的干预下、廷尉认定夏侯玄无罪。当时确实没有夏侯玄参与谋刺的证据，按律法定不了夏侯玄之罪。李丰许允等人自己打算、事成后推举夏侯玄为大将军，而夏侯玄并不知道，这事不能成为定罪的理由。
此时仪仗、囚车都过去了，街上全是列队行军的步骑，大量人马的马蹄声脚步声非常嘈杂，天气也很热。羊祜便开口道：“我们走罢。”
……秦亮部是走皋关，从东边过阳渠上的石拱桥，再去洛阳城的东阳门。队伍刚到外郭城，路边围观的人就非常多了，因为北边有马市、码头，南边有小市，在外郭城看热闹的多是百姓贩夫走卒。
羊祜本想劝慰他，却无从劝起。他想到开口只是废话，终于没有吭声。
今天的驰道两侧却聚集了很多人。如今已是六月上旬，盛夏时节，骄阳当空，洛阳非常炎热；如此天气，仍未阻碍人们的兴致，无数挥汗如雨的人、驻足在烈日下观望。
但一些部将官吏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他们被装在木栏大车里，四面只有稀疏的木头栏栅，完全沦为了囚犯的模样，脏兮兮的像牲口一样被关在里面。
邺城也是一样，当初的建安文人早已不再聚集于此，铜雀台里的美人也不在了；如今来到这里，纯粹只能看风景。
路边大多都是百姓，顿时有人激动道：“卫将军向我们还礼？”
夏侯玄点了点头，拱手道：“此地不便多谈，等有时机了，我再登门拜访。”
美妇还礼道：“告辞。”
羊祜听到他们交谈，已猜到美妇是金乡公主。以前羊家与何晏家的关系一般、来往不多，这次羊祜也没主动过去结交金乡公主。但羊祜是认识何骏的。
只要在洛阳的大族子弟，相互之间总有一些场合能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