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做什么,但这种若有似无的琐碎细节,仍让吕巽心里有点不踏实。
卫将军府以前就是曹爽的大将军府,曹爽在世时,两人都几乎没来过,对这里不太熟悉。两人边聊边在周围走动,意外地在厅堂旁侧的屋子里、找到了一道后门,遂信步来到了邸阁后面的台基上。
但没有了强烈的阳光,人们在开席之前,倒更愿意在屋子外面走动。
钟会轻松地笑道:“我自然不是在胡传密事。去年底夏侯泰初被捉进过廷尉府,长悌知道此事罢?”
忽然又说到了夏侯玄,吕巽一时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便点头回应,继续听着。
而且钟会的相貌也颇有大丈夫气质,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浅浅的胡须已经长到了脸颊上;等他年纪稍长,大概是个须发浓密的大汉。
吕巽的父亲于去年底去世,他作为儿子要守孝两年一月,最近也一直在家服孝。不过按照大魏士族的规矩,只要宣称自己在服用五石散,酒肉女色什么都没有忌讳。卫将军现在是洛阳权贵,吕巽只是来参加一下卫将军府的庆功宴,低调一些、别当众饮酒吃肉与家伎调笑,自觉应该问题不大。他赴宴也不是为了酒色享乐,只是不想离开这样的圈子太久而已;如果长期不露面,以前结交的关系都要淡了。
钟会点头称是,遂与吕巽一起离开台基。
吕巽沉默片刻,说道:“别管泰初了,我们回厅堂中入席罢。”
“叮叮咚咚”的丝竹管弦声音,正在宏伟壮丽的卫将军府邸阁中飘荡。成队的侍女、家伎时常进出厅堂。宾客越来越多,开宴之前、人们在前厅庭院中各处游逛,府邸上比平时热闹多了。
果然夏侯玄刚走到石阶上,钟会便有点气恼,冷冷道:“李丰许允曾密谋要推举夏侯玄为大将军,已让大将军王彦云心生芥蒂。夏侯玄又为羊徽瑜牵线,不也得罪了秦将军?我看他还能傲气几时。”
因此传言不一定可信,大致只因钟会身为士族子弟、二十余岁还不娶妻的缘故;但此事根本证明不了龙阳之好,相反吕巽认识真正有此好的官宦子弟,因为要继承家业,反而早早就成婚生子了。也许钟会只是喜欢结交有气度仪表的名士而已。
就在这时,夏侯玄也径直从厅堂侧室的后门出来了,很快也到了台基上。夏侯玄以前和曹爽关系亲近,当然对这座府邸十分熟悉。
王广在宴会时来到卫将军府,见面交谈时,便夹杂了一句话:仲明识大体。
两人刚走进厅堂,立刻遇到了一些认识的熟人,自是一番见礼招呼。
钟会带着笑意,小声道:“那羊徽瑜是司马师之妻,若非秦将军对她有意、何必专门去管此事?那样还会影响案件的审理。”
羊徽瑜不是友人之妻,连妾也不是,但有些事没法讲道理。
吕巽沉吟片刻,不禁开口道:“士季如何得知这些内情?”
天气仍未放晴,太阳在厚厚的云层里时隐时现,即便偶有阳光洒下,有云层的阻隔、光线也仿佛有点苍白。空气十分闷热,估计还会下雨。
当时吕巽喝了酒、头脑不是很清醒,忽然在走廊上见到羊徽瑜,发现司马师这个落在洛阳的妻子,竟然长得异常美貌、身段相貌绝佳。他便没太注意自己的言谈与神态,似乎表现出了觊觎之心?且当着秦亮的面!
钟会只是对夏侯玄不满,但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吕巽此时忍不住又想:连钟士季也认为,打羊徽瑜的主意、必会得罪秦仲明?
吕巽马上从余光里察觉,大司农桓范也在看自己这边,但桓范只是投来目光、完全没有要上前结交的意思!从桓范的眼神里,吕巽似乎察觉到了看不顺眼的感觉。
见到桓范,吕巽心头便火冒,而且很憋屈冤枉。
当年不愿屈居于吕昭之下、拒绝赴任冀州的人是桓范自己,后来桓范与妻子争吵发生意外,也是他自己的事。吕家什么都没做,却莫名其妙地得罪了桓范。
上次吕巽想为父亲在洛阳求个高位,让父亲回来养老,因为没多久他父亲就因病去世了,事情便未办成。然而吕巽不得不猜测,桓范多半在卫将军面前说过什么坏话!遇到这样机会桓范不从中作梗?
吕巽的心情已不太好了,心头莫名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