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渊夫妇带着一队随从，走南边的宜寿里北行，要穿过大半个洛阳城才能到北边的卫将军府。到了地方，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
公渊觉得阿父叹气，是因为刚才四弟提到了王飞枭。
言谈之间，秦亮随口说了一句：“等司马师见到夏侯霸，不知是什么场面。”
这时阿父又叹了口气，沉吟道：“我还活着的时候，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等我走了，你们不能像曹爽一样，弄得所有人都不满。如果实在接不住大将军府，最好推举仲明为大将军，仲明这个人、总比外人可靠。”
不过之前王家出现了刺客，紧张的人可不止“汝等”，王凌自己也坐立不安。那事太过突然，而且就发生在王家宅邸，真的有点说不清楚。
诸葛淑问道：“阿朝没事罢？”
阿父王凌年纪大了，不过想问题还算清醒。王凌的根基、声望、资历有那么深，秦仲明应该不可能造王凌的反。
次日一早，王公渊准备出行，妻子诸葛淑又想与他一起去。
秦亮一身秋白色的袍服、印绶挂在腰间，很快就在前厅庭院迎到了王公渊夫妇。
公渊道：“上次仲明为邓艾请功，想让邓艾做冀州刺史不成，心里大概不太高兴；然而，当时我与他当面商量过，最后也同意让邓艾做凉州刺史，此事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姜维与司马师干的事，就是想嫁祸给我们王家！用的是离间毒计。司马家的人真是阴魂不散。”
公渊与王明山听到这里，先后点头称是。
秦仲明即便在王家宅邸里遇刺、也没表现出太大的猜忌，大概也有这样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亲戚关系。
不过二弟有个问题，在洛阳没什么声望，加上他去年又在东关之役中大败，更不受世人的认可。
秦亮道：“用什么罪名好？”
秦亮道：“但是没有证据，我猜测、他可能还真的没有牵连此事，不过只是与毌丘俭的交情不错。”
但阿父王凌不一样，王公渊能察觉，同为年迈的老人，阿父对朝廷大權的执着与疯狂、远不如司马懿。王家在地方上做了多年的刺史都督，忽然进入洛阳掌权，起初也只是为了自保。而且秦仲明确实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王公渊一语顿塞，若要讲道理、确实如秦亮所言。王公渊这时才回过味来，自己对夏侯玄的印象很差，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李丰许允谋划密事的时候，准备推举夏侯玄为大将军、取代王凌。
公渊拱手道：“阿父身体硬朗，定会高寿。”
父子三人谈论了一会，公渊、王明山向王凌道别，这时公渊提起：“明日仆去卫将军府一趟，与仲明谈谈刺客李勇的事。”
王凌只是点头回应。
之前秦仲明在王家宅邸出事，前去卫将军府的人是王凌与王金虎，公渊并未同往。公渊有一阵子没去和仲明见面了，此时形势变好，他正想去走动走动。
三人一边走一边谈论，很快秦亮与王公渊都骂起了司马师，称其怀恨在心、用心歹毒云云。
寒暄了几句，秦亮在走廊上叫住了一个侍女，小声说道：“去内宅，叫夫人起床，我外舅外姑来了。”
王凌思索了一会，又摇了一下头道：“仲明不会胡来，李勇这事别担心了。”
王公渊恍然道：“我们一直住在宜寿里，今早没去大将军府和司马门。”接着他又感慨了一声，“此前仲明便说，夏侯霸可能召不回来，果然如此！”
秦亮的声音道：“如今几乎已经查清了，李丰许允密谋之时，夏侯玄也并不知情。我们没必要把事情做得太难看，夏侯玄结交甚广，有心人都知道、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觉得还可以等等，待找到真凭实据不迟。我们尽量守住是非曲直，不是没有好处，省得人们朝不保夕人心惶惶。”
他转头又沉声道：“大魏宗室的实力已经不行了，大势明摆着，看那些真正的宗室、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我们不用急。谋反的人、李丰许允毌丘俭，反而全都不是宗室。”
三人一路走上了高台，便是内宅门楼正对着的那处高大建筑。来到敞殿旁边的廊道上，秦亮说道：“上次家宴时，我便说天晴的时候、这里的风景更好。”
王公渊循着方向眺望，果见远近的景物颜色明净、壮丽中带着秀美，十分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