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没有马上做决定,接着下了关楼,到周围巡视。
十一月初,蜀军果然来到了洮水西岸,并在狄道城北十余里处,找了一处水浅的地方扎营、与魏军隔河对峙。
此时的河水已经有了冰面,太阳出来后、白天一整天也不能溶解,河上不再有水光闪动,代之以冰块一动不动的反光、叫人觉得有点死气沉沉。
那姜维非得绕道西北、走枹罕,估计就是这样的打算,想先灭王经,再灭金城增援的凉州军!进行各个击破。
两人都是五品太守,但王经今年从朝廷得到了一个破虏将军号,手里有雍州陇右军的一部,所以他还是陇西郡战场的最高将领。所以最终还是王经的决策最管用。
敌军数倍于己,王经终于也觉得这个地方不够险要,确实守不住。他遂下令,全军向狄道方向撤退。
同时金城方向的援军南下,也要走洮水河谷地。如果敌军占据故关,不仅前往狄道县不再有险阻,还能同时阻挡从金城方向来的魏军援兵。
虽然敌众我寡,但王经并不惧敌,这时他又与诸将商议,想在洮水东岸立营,等着贼军来渡河时、半渡而击。
那股奇装异服的马兵中间,旗号也能被看清楚了,西边的旗帜上写着“王”、另一边写着“张”。魏国陇右军将士经常与蜀军交战,彼此打过无数次仗,很快就有武将猜测道:“应该是王平和张嶷。”
然而这样的对峙只持续了两天。今日一早,王经便得到斥候禀报,贼军一部聚众于北面数里地,正在涉水渡河!
又是陇西郡守胡奋反对,胡奋道:“郭都督、陈使君叫我们守狄道,何不撤到城中守城??吾等不用想那么多,做好自己的事则可。狄道县城虽小,但城墙、护城河完备,乃一座坚城;贼军纵有数万,但从大山中出来不久、缺乏攻城器械,一时也攻不下狄道。”
胡奋尴尬道:“陇西粮秣,以前就主要囤在襄武,并非我上任后所为。我们便守一个月,那时援军应该也到了。”
王经反驳道:“最先到的援军、必是金城来的凉州军一部,如若我军龟缩在狄道城中,金城军人少、救不了我们,在北边就会被挡住。关中军此前还远在陈仓(宝鸡),距此地千余里,行军就要近一月之久;稍微出点差错,我们困于城中,自己便要饿毙!”
魏军继续南行,当晚在洮水西岸扎营,次日一早渡过了洮水。
蜀军是有骑兵的,总数当然远不如魏军。不过现在王经这股人马,骑兵也不多。
王经紧皱眉头,心道:我不管汝什么飞军还是地军,照打不误!!
王经看了一眼河滩上的蜀军步兵、正在整顿阵列。战机稍纵即逝,此时不攻,一会对方步兵形成严整阵型,单靠骑兵冲击就很难凑效了!
王经站在破败的关楼上,迎着寒冷干燥的风,观望着前面宽阔的谷地、两面地势并不陡峭的地形,一时也似乎有点犹豫。
王经却道:“我刚到狄道,便清点了粮草,最多只够大军一个月之用。汝把陇西粮秣都囤积到了襄武,现在已经来不及运调。”
王经沉吟道:“若我们放弃驻守此地,北面来的凉州军也要被贼军堵住了,那时我们只能寄托于东边援军、关中的人马早日赶到。”
魏军前部只得暂且停止了进攻,纷纷向后撤退重整旗鼓。
但冰层只是假象,人马一踩上去就会碎。大军想渡河,还得涉水、或者架浮桥。
胡奋的声音道:“我们兵少,没办法阿。”
故关在枹罕与狄道之间,位于洮水河谷地西侧的一条山谷里。蜀军要从枹罕进攻狄道,必经此路!
此地控扼南北东西,确实很重要,但地形似乎不怎么险要。
他接着说道:“我们以攻代守、半渡而击,亦是为了守卫狄道城。守城,并非必须缩在城里不出来。”
王经立刻调集精兵,以陇右骑兵先发、步兵在后,并叫胡奋留在大营防备。
这帮蜀地来的人、竟会弛射!别看他们奇装异服、还有人披头散发,但刚一接敌的弛射,便能瞧出这是经久训练的精锐。
两边的人都穿着铁甲,甲胄对于箭矢的防护很好,一般都死不了。但人群里忽然有人提醒了一声:“无当飞军的箭矢有毒,当心!”
这一声提醒显然起了反作用,本来不怕箭矢的魏军将士,一下子也更怕受伤了、因为有毒!士气刹那间就受了影响,还有少数一些人骑着马到处乱窜、想躲避箭矢。
王经顿感不妙,这仗刚一接敌就处在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