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后轻叹一口气，听起来略有些伤感，离别似乎总是这样的气氛。她说道：“至少能过完元宵节。仲明何时回洛阳？”
秦亮说到阿余的时候，稍稍加重了一点语气。
郭太后侧目道：“皇后身体不太好，我叫她不用出门，她却想过来走走透气。”
陈泰与秦亮不太熟悉，只是因为傅嘏的关系、两人才显得比较亲近。不过当初傅嘏去做卫将军府长史，应该问过陈泰的意见。
秦亮笑道：“在家里就可以看见邙山，尤其是晴天，眺望远景十分壮丽。”
刚这么说，甄皇后便掩嘴发出压抑的“咳咳”两声。
秦亮第一次与胡奋见面，不过对这些人的名字都有耳闻，遂转头打量了一眼胡奋。胡奋执礼道：“仆奋拜见卫将军。”
而卫将军府不仅是秦亮的家，它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便是扼守武库！中坚营的将士秦亮不会全部带走，将留下一部分人马，让中坚将军秦胜住在卫将军府，也可以防守武库。
现在郭淮死了，西线最高级别的官员、便是陈泰和邓艾，陈泰要尽地主之谊，最先与秦亮交谈。
秦亮笑道：“是阿，没想到会在长安相见。去年姜维攻打狄道，士载袭击粮道、打得不错，我已在朝廷为士载等人请功。”
胡奋道：“多谢卫将军挂念家父。”
他稍作停顿，又补充道：“如果没有战事的话。”
果然帘子里的人有了动作，郭太后轻轻点头示意，说道：“我从未去过卫将军府，不过听张欢说，仲明那里的风景很好，汝兄嫂应能住得习惯。”
甄皇后的声音道：“我不太喜欢冬天，天冷时容易体寒。不过不要紧，这几年都这样，习惯了。”
诸如从荥阳等地的铁官那里、运调新造的曲辕犁，还有种子、耕牛等来源，事情比较琐碎。
秦亮谨慎地说道：“请皇后将息贵体。”
帘子里艳美的容貌若隐若现，郭太后似乎也露出了笑容。过了一小会，她轻声说道：“上次仲明平定幽州，我给卿的奖赏太少，可是现在也没有机会，只能等到仲明屯田归来。”
秦亮还礼道：“令尊（胡遵）去年腊月送过奏书到洛阳，我在殿中看了。胡使君目前在徐州很顺利，并无战事。”
秦亮先翻身跳下坐骑，站在地上还礼。两边的人步行走到这里，顿时寒暄交谈，人声热闹。
他接着说道：“臣离京后，拙荆要带着阿余、还有阿朝回宜寿里王家宅邸住，长兄将搬到卫将军府住几个月。另外城门校尉傅嘏仍留在洛阳，朝廷诸事亦有大将军府辅佐，殿下无虑也。”
秦亮听到这里，忍不住抬眼、向帘子里面看了一眼，看向甄皇后的位置。甄皇后在这里，有些话不好说，不过她年纪不大，应该听不明白其中的隐晦暗示。
王经引荐了身边的一个官员：“这是陇西郡太守胡玄威（胡奋），仆去年在狄道，便是与玄威一道守城。”
他拱手道：“臣领命。不过蜀汉北伐耗费很大，明年姜维应该来不了。”
旁边的邓艾道：“去年……一别，仆以为、为要数年，不想如此快、便能重逢。”
当然秦亮此番去西线、重点并不是为了种地。
王令君与玄姬送秦亮到了前厅庭院，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回忆里秦亮与她们道别、多次都在黑漆漆的黎明时分，如今却已不同。
还没出发，便问什么时候回来。秦亮想了想才道：“春小麦是在二三月间播种，我们大概在二月初到达关中，稍微修缮一番房屋、耕松土地，正好能赶上播种时节。等到六七月间就能收获了，屯田只有几个月时间，大概秋季回京。”
秦亮心道：郭淮确实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在青红相间的宽大袍服下、以及金玉华丽的首饰映衬中，甄皇后那种缺乏活力的气质、本就有点怪异，不料冬天她的脸色更白。加上她把嘴唇抹得朱红，反而更显得艳丽而死气沉沉，实在是让秦亮印象深刻。
秦亮不动声色地说道：“酒我便不喝了，一起吃顿饭罢，下午我再去祭拜郭都督的灵位。”
陈泰点头道：“将军请。”
护城河边的柳树新发了枝叶，远远看去一片绿意。虽然陈泰先前说过关中凋敝，但在春季、长安看起来倒是生机勃勃。
待大伙骑马来到城内，宽敞的驰道上行人稀少，这时才能叫人感觉到，这么大的长安城、确实缺少了往昔那种都城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