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治立刻扔掉了左手的盾牌，用左手奋力抓住对方的右手腕、按在了稀泥里。接着东方治便挥起拳头，对着那人的脸“砰”地一拳挥了过去，骂道：“我懆汝嬢！”
一时间没人回答张翼的问话。
直到剑尖莿入敌兵的皮肉，撑着东方治手腕的力量才骤然消失了，只剩下耳朵里瘆人惨叫后的“嗡嗡”作响。东方治自己也顿感精疲力尽，只顾大口喘气。
张翼“唉”了一声之后，终于住嘴了。
旁边的部将先回应道：“幸好有这场雨，下得及时。”
这还只是受伤有救的汉军将士，那些死掉的、重伤救不了的，此时当然没能顾得上，都扔在了战场上。
姜维坐在马背上、驻马在大路边，一言不发地咬着牙，牙都要被咬碎了。
目前大将廖化、夏侯霸等人都在前线，司马师只好不太适宜地开口劝解：“大敌当前，诸位将军都各自少说两句罢。”
姜维一想到此事，早上刚一开战，汉军差点就吃个大亏；他的心跳仿佛也快了几分，隐约感到心有余悸。
姜维回头看了一眼东边，便是马源水和南乡盆地的方向。接着他又向左边观望，那边是大沙水；只要主力渡过大沙水、便能脱离河湾地主战场。
张翼接着说道：“让曹军运来攻城投石机，褒中城便可能守不住！！褒中守不住，曹军则能走水路、运粮草辎重到汉中，我军形势越来越恶化，毫无办法。如果叫曹军打通褒水、以水路运粮，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退兵？”
锺拳之下，那人口鼻立刻血水模糊，东方治趁机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剑！那人瞪圆双目，先拿盾牌用力击打东方治的后膀子，马上也扔了盾牌，急忙抓住东方治的右手腕甲。东方治对着那人脖子上的盔甲缝隙，全力把剑尖往下压。那人顫声道：“停停！不要阿……”
姜维怒道：“不设法歼灭曹军西线主力、不过是坐以待毙，迟早而已！！”
两人的推断，姜维哪能不知？
其实在这个时候，不要张翼多嘴！姜维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种窒息的压力。汉中对于汉国，也许比当年的荆州还要重要，尤其是当下的大势之下。
张翼仰头长叹一口气，感慨道：“先帝披荆斩棘呕心沥血，为得到汉中之地，汉国军民流了多少血汗、才有此天下必争之地？？后人要葬送出去，却在须臾之间！”
此役，姜维的赌注确实很大，但他并不是想葬送汉中，而是想要赢、歼灭曹军西线主力！
打大仗当然要冒险，任何一次大战，无不如此。只因现在面临了艰难的处境，姜维感受到的压力与危险才骤然增大。
这时张翼却皱着眉头，直接说道：“我们往西南方向走，那南乡便保不住了。贼军循马源水东去，立刻就能占据整个南乡盆地！”
姜维踢了一脚马腹，拉动缰绳，从泥坑里向前继续走，随行的人马、举着旗帜的将士都跟了上来。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山坡脚下才停。
然而形势发展成了这样，摆在姜维面前的选择、根本没有了两全其美的法子！
秦亮死命攻打汉军的必救之地，用心甚是歹毒。姜维要确保守住南乡盆地，便要被耗在这里。但若想改变局面，南乡盆地就不安稳，总得有取舍。
诸将纷纷点头附和。
汉中督张嶷也道：“是阿，我军一走，南乡怎么办？？秦亮如此铁了心南进，应该就是为了打通沔水，要从襄阳运投石机。”
在仔细权衡得失之间，姜维只觉胸甲太紧、箍得胸膛十分闷气。尤其是想到失去了南乡盆地的后果、然后顺着形势推测，姜维便觉十分沉重，且在心里纠结不已。
姜维道：“此战到了万分艰难的时候，诸位应合力一心，先打赢曹军！”
大伙点头称是，张翼也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一行人没再说话，姜维等陆续翻身下马，沿着泥泞的山坡、向附近的一处高地上跋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