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亮只得回应道:“再好的战略,也要通过具体而繁琐的战术才能实现阿。”
钟会道:“建安年间汉中之战,蜀军威胁武皇帝(曹操)粮道,正是在北山营垒。”
(沿着蜿蜒曲折的沔水,大致从西向东,地名分别是汉城、定军山(南岸)、北山(南岸)、南郑、乐城。另有褒中城,在南郑西北边的褒水上。)
粮船从褒中南下后,褒水这段水道比较短,因有褒中城与邓艾军大营夹峙,不太可能受到威胁。所以羊祜说得对,薄弱点仍然在北山附近的连绵数十里沔水水道。
从赤阪到褒中百余里粮道,侧翼完全是暴露的,邓艾的兵力又有限,根本无法保障粮道不被袭扰。关键是当时魏军在沔水南岸、几乎没有部署兵力。
此时秦亮与姜维、相距可能只有十里!秦亮回头循着定军山的走势看去,情知定军山西端主峰上就有蜀军;再往西就是米仓山,姜维军主力就在那米仓山的山谷里。
羊祜开口道:“将军所言极是。蜀军多半会派兵去北山袭扰,但无法截断粮道,无法造成太大破坏,从而影响大局。”
秦亮马上认同了钟会的说法,随口道:“因此两次的攻守之势,也换了位置。”
不过如今再看这个传言,倒可见邓艾还没做将军时、就有了做将军的兴趣和见识。
本已觉得不太对劲的姜维,听到这个消息,心头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瓢冷水!
汉中督张嶷道:“贼军这是要去攻汉城?”
秦亮道:“但这回蜀军在北山立不住营了!我军在沔水南岸、有东西两处大营,怎会由他进军北山立营??蜀军来的人少了立不住,人多了我军便从此地出击,先断其补给北山的粮道。”
他接着说道:“南郑守军没法去北山。他们只能先渡过沔水,然后沿沔水南岸去北山;然而这段路至少有二三十里的开阔地,邓士载就在沔水交汇处,不会放任从东边来的敌军。
秦亮稍作停顿,接着沉吟道:“假设蜀军一部摸到了北山,并到了北山北麓的沔水边;他们要对付河上的粮船,便也需要准备船只,在船上以水战破坏部分粮船。或者分兵渡河,控制南北两岸,以铁链锁江截断水路,但在我们东西两营威胁之下、能控制多久呢?”
他看的方向是东边,正是北山所在的方位。北山位于沔水南岸,山脉连绵,东麓直到褒水沔水交汇处。
天时地利与人和,地形在战场上确实也挺重要。所以秦亮在攻打褒中时,粮道不时被袭扰破坏,他也从来没怪罪过邓艾。当时的情况所限,没有办法。
姜维已别无选择,当即下令道:“传令各部,渡沔水,去走马谷!”
这地方在定军山脉里面算是最矮的,但又几乎是沔水南岸最高的地方,视线很不错。
有钟会与秦亮说话,羊祜的话就比较少。秦亮的目光从羊祜脸上扫过,但不想勉强,遂与钟会谈道:“此番北山的威胁,比建安中那次更小;亦不如上个月赤阪到褒中的沿路袭扰,那时蜀军几乎能控制沔水南岸的全部地区。”
因为他听说过一个关于邓艾的逸闻,大概是说邓艾还在做守稻草的小吏时,每到一处便指指点点、评论哪里适合行军扎营,众人都嘲笑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当时魏军在定军山这边就没打赢,更是无力去北山拔除赵云的营垒。
钟会看向秦亮微笑道:“秦将军统领全军,却能洞察秋毫,仆佩服之至。”
诸将迅速就达成了共识,纷纷揖拜领命。
姜维心道:恐怕是这样。
观摩了一会山川形势,秦亮忽然又想到了邓艾。
秦亮回过头来,眺望着北边的沔水,不禁说道:“此番我军攻阳安关,粮道走水路,反而比上次稳当。”
钟会道:“同样的地方,可知魏蜀两国经过了三十年经营,军力强弱已经全然逆转了。”
姜维军主力在米仓山山谷里,向西走出山谷,便能抵达沔水南岸。渡河到沔水北岸,北岸的山脉便属于秦川范围了;那地方靠近沔水的山脉,名曰走马岭。走马岭南的金牛道通路,便叫走马谷。
阳安门的位置,也在走马谷。
汉军几乎不能再有任何迟疑,必须到走马谷去,与曹军对峙!并防曹军从走马岭北麓的马鸣阁道、前去攻打武兴。
否则汉中的不利局面,便要向武都郡地区蔓延!那可是汉中郡的侧后翼,大汉多年经营武都郡所在陇右地区、比汉中平原用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