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袁氏便说:“禀女郎,这叫德衡纸,乃秦将军吩咐少府造出来的,除了洛阳,别处还没有。”
“唉!!”张羽制止袁氏时,已经来不及了。
费氏的脸顿时绯红,这女道是已经成婚的妇人、说话口无遮拦,但费氏却还没出阁呢!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女郎,哪里能听这样露骨婬秽之言?
道士张羽忙道:“并非如此,我们这样的人,其实连投靠哪边的资格也没有,只是听命于陆师母罢了,陆师母还是心向大汉的。秦仲明在曹魏颇有建树,且身居高位,拙荆言语中敬仰,只是人之常情。”
费氏满脸通红,咬了一下贝齿道:“没想到秦亮是这样的人!亏得先父那么欣赏他,还多次称赞他的品性。”
她说罢,气得拂袖而起,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
袁氏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惊慌。
二哥感慨道:“曹魏地方人口多,因此常出年轻俊才。”
此言有几分道理,费氏依旧觉得袁氏的神色似乎有点问题。但好在费氏从未向这两个道士透露朝廷机密,谈的只是市井皆知的事而已。
袁氏一脸无辜道:“这样的话,妾怎么胡编乱造??”
二哥道:“秦亮敬仰先父,却真会叛来汉国??”
这简直是越描越黑。
次日,那两个许久没有出现的道士、张羽与袁氏夫妇,竟又到了成都。
张羽拜见费氏之后,随即拿出了一卷新纸呈上。果然又是上次那种纸,因为很稀奇,费氏用手指捏着、仔细看了一下。
二哥沉吟道:“姜伯约……虽与先父不和,却也是当世名将,袭杀曹魏伪雍凉都督郭淮时、真可谓举世闻名。”
袁氏慌张地答道:“费将军虽不在了,但秦将军想着的是女郎阿。”
长兄的声音道:“其实有一件事,先父曾暗中拉拢秦亮,有书信和信使来往,且秦亮对先父也十分倾慕敬重。若是先父未遭不测、而将秦亮劝服,大汉何至于丧失汉中门户,国事何至于此?”
她遂随口道:“先父已经去世,秦仲明还两番派人来成都送信,出于何意?从魏国来到汉国成都,路程可不近。”
费氏心道:先前那八十多岁的杜琼、就曾预言魏国会灭掉汉国,万一将来汉国真的灭亡了,难道竟是自己祸害的?
她大半天都无精打采,天黑之后、却又很久没能睡着。
卧房里的灯已经吹灭了,却仍然有依稀的白光。今夜的天气真好,费氏侧身撑起上身,转头从窗户看出去,幽光洒在她白净的脸上时,只见一轮明亮的下弦月当空。见此情形,她的心里竟闪过一句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费氏下意识看向木案,那精致白皙的纸卷、用一根锦丝系着,仍然静静地放在那里。
她却蹙眉自言自语:我不稀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