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亮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转头道:“那好,出发!”
此时最重要的事,正是要打赢大战!他已决意在东关那个地方、再度向世人展示,谁才是能操枞天下格局的人。
皇帝曹芳先是走下车驾,在伞盖前面与秦亮对答。君臣隔着一段距离,秦亮声称,臣奉诏讨伐贼军,定当奋勇杀敌。曹芳言,愿大将军早传捷报。
没一会,秦亮就穿戴整齐了。令君后退了一步,满意地打量了一番秦亮的整体形象,她的眼睛又看向他挂着印绶的腰带,说道:“夫君跟我来。”
秦亮却笑道:“本无必要,不过我一向比较小心。”
令君问道:“君怕此剑不固?”
随行的清商署乐工奏乐,接着大臣郑冲便打开布帛,开始念讨贼文章。秦亮等诸大将、在场的群臣,都在洛水北岸站着倾听。
就在这时,莫邪走到了外屋,大约是要来帮忙。
雪白的肌肤、乌黑细长的眉毛、朱红的嘴唇在秦亮近处晃来晃去,她时而垂目,时而抬眼看秦亮一眼,明亮的单眼皮眼睛里,总有微妙的情意。
大将军府属官、部将侍卫亦已等在了门楼内。秦亮等沿着长廊过去,令君又叮嘱秦亮注意饮食起居。秦亮故作轻松道:“我们在六安呆过,淮南的水土、气候还可以。常住洛阳的人南下,在秋冬季节也容易适应。”
秦亮不置可否,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便随口说了出来,“无论如何,比起不会使用權力、随意丢弃權力更不应该。”
万一曹芳愿意推车呢?秦亮也要有所配合,得有车轮给曹芳推才行。
令君靠近过来,又亲手把剑鞘挂到秦亮的腰间,她的手还放在剑上、轻叹道:“夫君带兵出征了多次,可我还是不太习惯,兵戈毕竟是凶器。”
秦亮答应了一声,便与令君拜别,随即离开廊芜,大步走向府门。
秦亮脱口道:“但武力也意味着權力。”
秦亮单手接过剑鞘,只见木头是通体黑紫色的紫檀木,首尾与中间是金铜合金包着于阗玉的装饰,鞘口合金雕琢精细的夔纹、并镶嵌了一颗红宝石。
就像那不息之长河,虽有东去大海之志,却流程缓慢,征程多艰。然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时,而人生之志却常常难以实现,令人难免有抱憾之心。
令君立刻抬起头看他的脸,似乎想起了秦亮说的、今天陛下也要到场。她欲言又止,终于没好说什么。
秦亮遂走令君后面,来到外屋。
“好剑!”秦亮赞了一声,随即又笑道,“不过这么好的剑,怕是用不了多久。”
果然令君不再劝说,只是柔声道:“妾相信,君握大权、可以福泽百姓。”
之前天没太亮的时候,明明没有风。此时太阳出来,城外竟起风了,洛水上波涛起伏、一片鱼鳞般的闪光。尘土席卷在旗帜伞盖之间,旌旗“啪啪”作响。
古礼中有一种表演,便是皇帝为出征大将推车轮,以示亲信、寄予厚望,最重要的是承认带兵大将的权威。
她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又轻声道:“夫君若要派人送奏书回洛阳,可以带一封家书回来。”
其实秦亮也更喜欢温柔乡里的舒适生活。尤其他渐渐想明白了、有些事连先进的后世都做不到,他能有什么办法?正如他在金乡公主和王氏面前说的话一样,无非就是在保命与争权夺利。争权并非没有意义,但他的心态、偶尔还是会感到有点消极。
秦亮恍然,大家族的人送东西就是阔绰。
“拜见大将军!”“大将军,仆等已准备妥当。”王康等一众人纷纷见礼。
府门大开,一群人吆喝着马儿出动,马蹄声顿时大作。秦亮踢马冲出大门,转头看时,女眷们站在长廊尽头弯腰执礼,仍未礼毕。他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回头。
她做得很仔细,站在秦亮面前、伸手到了他的后襟,专门拽住后面的布料拉扯平整。秦亮隔着布能感受到、她时轻时重的肢体接触,温軟的感觉让人觉得十分美妙,鼻子里还能闻到她发际的清香。
最重要的是,秦亮身上的官袍也贴着身体飘动,他不禁在心里想着、别把里面的锁子甲露出来就好!
礼仪结束之后,曹芳诏令将士出发。秦亮随后上了他那辆马车,许多朝臣走到马车两侧,又是一番惜别。过了一会,皇帝曹芳才走过来,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大木轮,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秦亮不禁在心里揣测,曹芳可能正在心里暗骂、诅咒他赶紧战败!众官随之推木轮,前面的驽马拉着马车、缓缓开始向前行驶。
秦亮暗自长松了口气,这场面总算还说得过去。
他暂且不想再计较细节,遂带着随从、径直渡过洛水浮桥,朝伊水方向行驶。宣阳门城楼也在视线中渐行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