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在羡溪南岸,我军使用了各种计策。先是诱敌深入,沿路丢弃财货迷惑贼军,欲使轻敌。次日择地利突然反击,又有水军之利;我带精兵从水上包抄,且大张旗鼓在腹背乱敌军心……这番大战,我们是妙计频出,倾尽全力,可还是遭遇大败!此非大将军之过,实乃敌将秦仲明太厉害了。”
刚才丁奉拿秦亮比忠武侯,此时诸葛恪一寻思,其用兵气度还真的有点像。毕竟能让丁奉这样自视甚高的人、说话变得保守起来,绝不能只靠运气。
过了一会,丁奉才道:“马兵抵达战场之后,一时间的机动很快,有时确实能起到很大的作用,比战船好使。”
丁奉沉吟不已,不置可否。
当然还有一个重中之重的注意!今年在淮南采取攻势,曾是皇帝的主张,绝不能把战败的责任、牵连到皇帝身上。战败的原因全在下面的人轻敌,低估了魏国大将军秦亮。
诸葛恪已经明白了丁奉的意思!他琢磨了一会,自己从小就很受皇帝喜欢,此役虽然大败,但只要不是自己作战不力、而是敌人太强,在皇帝面前还是有生机的?
诸葛恪在亭子里站了一会,察觉身后的路上有动静,转头一看,丁奉也过来了。
而诸葛恪是在东关大战不利之后,才犯下的决策大错。连不知者无罪的借口、也是谈不上!
那些山越精兵,就是诸葛恪亲自训练出来的。诸葛恪当然明白,治军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仿若那些舞姬,上台那一会表演得好不好、自然要看临场发挥,但还有更重要的地方,便是观众看不见的平时训练!!在军中则是如何编制行伍,如何激励将士,如何训练战术,如何保证饮食充足,都会在战场上影响军队的战斗力。
当然还不止这个原因,秦亮军的战力、军纪、战术都堪称精锐,正面步战时吴军也要差一些。
本来在淮南还有进攻形势的局面,一下子变成了全线后退、艰难自保的情况。急转之下,其中失落,其中苦楚,又与何人言说?
何况诸葛恪现在自身的性命、前程都有危险了。诸葛恪情知要不了多久,便要被迫回建业述职。
当时丁奉也劝过诸葛恪、慎重决策,但朱异才是力主退兵的关键人物!
诸葛恪再度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不动声色地试探道:“羡溪那一仗,或许不该打的?”
此时他肠子都悔青了,却顾不得去多想。他不得不想起了一个人,朱异!!
“唉……”诸葛恪忍不住,仰天长叹了一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缓缓道,“真是天不遂人愿阿。”
不过诸葛恪自己打的战,心里当然有数。若是真诚地看待此事,丁奉自当不是主要责任,问题还是他诸葛恪!
因为丁奉之前说什么、要拿秦亮做垫脚石,并在魏军冲上东兴堤之时,主张与魏军大战;一切主张,都是在与秦亮交手之前罢了。
当然此役丁奉也脱不了干系,至少在东关的部署,诸葛恪便完全听从了丁奉的建议。
现在元气大伤,江北地盘也是保不住的,各处要地全都要丢!!没有军力的有效威慑,许多地方根本守不住。
最麻烦的是,朱异的叔父朱据,乃太子那边的死忠。诸葛恪其实也算是支持太子的人,当然还包括丁奉以前的旧主陆逊。
“秦亮阿,秦亮!”诸葛恪咬着牙感慨了一声。
最起码他辛辛苦苦多年积攒下的数万山越兵,不至于一天之内就损失大半,大吴军力也不会伤筋动骨!
丁奉这才沉声道:“此役我军先在东关布设重兵,准备妥善,铁链锁河面、铁锥埋河中。后又在东关选择有利地形,占尽地利,且在魏军左翼、预设了一处地形狭窄的薄弱点,以抄其后路。
果然丁奉道:“朱丞相似乎对全局影响不大。”
诸葛恪摇头道:“贼军离开东关,仓促追击我军,其后路完全在朱丞相的兵峰之下!濡须山七宝山二城、东关关城也仍在我军手里,朱丞相若是及时出手,与守军里应外合,便可先断了秦亮军的后路;魏军必然惊慌,怎能让秦亮军集中主力,对我发起奋力一战?”
丁奉皱眉不语,显然不是很赞同诸葛恪,但没有再争论。毕竟太子这边的人,有资格站隊的,还得陆逊、朱据那样的地位,丁奉当初只算追随陆逊的立场罢了。
有些事并不是那么简单,还不是看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