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里的那个侍女,以前是羊徽瑜身边的人。因此侍女很容易便见到了羊徽瑜,说是大将军到别院了,欲见夫人一面。
羊徽瑜十分意外,急忙收拾了一阵,赶着离开宅邸、去了附近的别院。
两人走进了厅堂,门虽然开着,但外面几乎看不清里面的光景了、也很难听到说话声。羊徽瑜这才生气地冷冷道:“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秦亮微微点头,又故意撇清羊徽瑜,“应该是羊叔子的意思,叔子为人,确有些清高。不过他没有送别人,我还是领情的。”仍因羊徽瑜出身士族,更介意无名无分之事。
秦亮随口道:“只是聊表心意,夫人不用在乎。”
“大将军、大都督竟有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柏夫人款款见礼道。
两人对视了片刻,柏夫人有些困惑地看着秦亮,沉吟道:“大将军位高权重、废立皇帝,南征北战,威震海内。看似无所不敢,却又似谨小慎微,惶恐不安,大将军所惧何事?”
柏夫人又用那种难辨阴阳的语气道:“妾知道是报酬。在大将军这样地位尊贵的人眼里,妾不就是那种人?”
羊徽瑜这才想起,此间是自己家的别院,随即说道:“请大将军到厅中入座。”
羊徽瑜道:“我不是为了来见大将军!正是为了拜访王夫人。”
接着柏夫人又轻声道:“大将军还说,羊叔子为人清高。”
柏夫人忙道:“以前我不是在王家宅邸、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在王家时,早已认识大将军。他说羊叔子服丧不见客,才托羊夫人送鹿肉。今日路过此地,便想见夫人一面道谢。”
秦亮到筵席上跪坐下来,先打听了一句:“羊夫人送令君的那些鹿肉、山鸡,是柏家人所获?”
刚刚还能客气地说话,很快又变成了这样。秦亮道:“汝是何意?我怕汝说出去?”
羊徽瑜走上台基,见秦亮出门迎上来了。她心里一喜,一时间几乎不敢多看秦亮一眼、以防在侍卫侍女们眼里失态,她当即揖拜道:“妾拜见大将军。”
上次她自己也在拼命反抗,可不像是半推半就。
秦亮坦然注视着柏夫人的眼睛,她想了一会,大概也想起了、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果然她先挪开目光,看向了别处。
能让他生气的事,多是自尊被人践踏、实力让人蔑视等等。比如以前白夫人跑到乐津里、要秦亮远离王玄姬。
本是很客气的套话,但从她的小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寒暄两句,柏夫人仍请秦亮去北面台基上的厅堂,正是上次呆过的地方。她应该没有选择,如果她还想维持一下表面的礼节,在这宅邸中、便只有此地适合接待大将军。
想到这里,他便沉住气道:“人生常有起伏,我也是出于好意,只是想接济一下夫人。不过做得确实有欠考虑,未能顾及夫人的感受。”
秦亮沉默稍许,说道:“我想请羊夫人给叔子带两句话,转达谢意。夫人可否派人去请羊夫人??”
秦亮皱眉看向柏夫人,莫名的情绪、忽然又被她激了起来!不是怒气,却是五味杂陈。
因此柏夫人上次说他不行,事后他也没有记仇。后来才会送来了一箱子绢布、作为接济。
柏夫人果然没有怀疑,美目中却露出一丝自嘲:“大将军上次送来那么多绢布,妾若回赠礼物,一点野味也拿不出手阿。”
秦亮回礼道:“羊夫人别来无恙。”
秦亮点头道:“原来如此。”
羊徽瑜以为他在笑,抬眼一看,却见秦亮没有笑她。看到他的样子,羊徽瑜顿时又有点气消了。
一时间她也觉得、自己这几年好像很容易生气,随即幽幽叹一声。
秦亮伸手放在她的小臂上,羊徽瑜也不抗拒,他便上前半步、轻轻搂住了她。她悄悄闻着秦亮身上的气息,却马上感觉到有点奇怪,急忙说道:“柏夫人去煮茶了,不知何时进来。”秦亮这才放开她,请到筵席上就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