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宴会、并未大宴宾客,但仍分男女两处宴厅。秦亮想到令君那边招待的女子,玄姬、羊徽瑜、潘淑、柏夫人等,顿觉连说话的分寸、恐怕都不好把握,幸好自己不用与她们一起用膳!
秦亮等人已将孙礼迎入阁楼前厅,请孙礼于西侧首位入座。这时侍女们成队入内,在几案上先摆上了酒水酒斛,后面的人端着干果上来了。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侍女的身影在光中晃动,如同穿梭在光雾之中,叫人有点恍惚之感。
看着须发已白、动作略显迟缓的孙礼,秦亮又想起了当初刚认识的时候,孙礼那勇悍的模样。如今他却只有浓眉大眼的五官,还隐约残存当年的些许气质。
忽然回首十年时间、仿佛过去了没多久似的,正道是: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短短十年,就足以让光阴长河之浪、淘尽一批英雄人物了!
待属官宾客都陆续入席,秦亮面带微笑、便先引荐在座的人。
在场的大多是士族出身的人,孙礼可能听说过名字、但不一定见过面;还有马茂、王康等,在士林中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孙礼更不认识。
秦亮引荐,官员们便与孙礼相互揖拜,寒暄两句。
说到吕巽时,秦亮想到其中关联,便多说了一句:“长悌之父也曾做过冀州牧,兼领镇北将军。冀州有吕将军、孙将军两任州牧,真乃百姓之福也。”
孙礼拱手道:“大将军过誉,惭愧惭愧。”
当着好几家士族、三公的面盛赞吕昭,吕巽的神情顿时有些激动,先向秦亮揖拜,又拜孙礼道:“久仰公台盛名!乃因各在一方,晚辈以前未有机会拜见公台,今日一见,荣幸之至。”
而秦亮带头吹了吕家两句,孙礼也跟着客气了一番,加上余者宾客、自然都关注着席间正在说话的人,吕巽一时间便有了面子。他看起来十分受用,脸色也因高兴而有点泛红了!
秦亮也不想避讳,孙礼做上太尉、就是因为当年的旧情。
吕家前途渺茫,已是显而易见。所以这几年、吕巽对于某些事似乎十分敏感。
倒不一定是吕巽性情的原因,吕家的家道确实也遇到了问题。
稍等一会,秦亮又道:“方才公台提到、初次在西边署房内的会面,可还记得我们说了什么话题?”
钟会的声音道:“此役大将军洞察秋毫,料事如神。仆获知战况之后,不禁也是品味良久。”
秦亮转头道:“士季确实很感兴趣,我还记得、曾与士季画图详谈。”
荀勖带着众人也举杯祝道:“恭贺太尉。”
孙礼立刻回应道:“不过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大将军说过志向,志在军伍?”
孙礼沉吟未已。秦亮随口道:“那时我还只是大将军府的掾属,公台业已然身居高位,来往的人太多,记不住也很正常。”
秦亮点头笑道:“正是!我所言者,华夏困顿,百姓疾苦,若要天下大治,必先结束战乱,方能降低兵祸破坏,减少内耗。今之大势,只有兵才是解决之道,别的事暂时都只能修补皮毛。”
孙礼直率地回应道:“诚谢大将军举荐!”
秦亮仰头将斛中酒水一饮而尽,便说道:“开席罢,诸位定勿拘谨,今日一醉方休。”
秦亮又道:“不过要实现大事,仍是道阻且长,还请公台在朝,共同制定方略。”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久前秦亮征辟吕巽为主簿,真的算是大力拉了吕家一把!
虽然当年秦胜与仲长家那件事,吕巽也是想利用秦亮的吹捧文章;但那时秦朗回老家做富家翁去了,秦家势力过于弱小,吕家确实帮过秦亮。秦亮还是记得旧事的。
刚才吕巽完全不提当年在冀州的事,大概是因为顾及大将军的面子。但秦亮其实不在乎,过去是否寒微都没用,关键还是现在!就像那些发了财的人、见人就喜欢长篇大论吃苦奋斗史,但何曾见过失败者忆苦?
秦亮便与孙礼主动提起了当初的事,“记得第一次见公时,正是在此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