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忠指了指南面：“有条路可选，一条自此南下到徐州，在徐州换船转至宿迁。另一条是走向东，走韩庄、台庄，然后南下到宿迁。若几位不想换船，就走东面水道，不过那里河道有些曲折，较之徐州换船要慢上一日。”
孙十八走到顾正臣身旁，低声说：“老爷，船上有响马贼。”
方国珍的存在感似乎很低，但他几乎影响了两个朝代——元与明。
“应该不是，朝廷严抓响马贼，他们出手一次，通常都会抢光。”
“方国珍？呵呵，这个说法倒有些意思。”
吴忠连忙说：“走东线至宿迁，要五日，船资每人八十文。”
但，首义反元之人，并不是韩山童等人，而是方国珍。
孙十八点了点头，一脸凝重：“也许等几日。”
梁五斤上前，拿出十文钱递了过去：“我们家老爷想南下金陵，你给说道说道。”
顾正臣看向梁家俊：“梁大哥意下如何？”
夏村不算大，却是一渡口小镇，客栈颇多。
世人说起元末，多数盯着张士诚、陈友谅、朱元璋，这是反元的第二梯队，第一梯队是韩山童、刘福通、徐寿辉等。
“三个，暗处可能还有一二人。”
谈古论今，指点江山，文人中最常见之事。
王船家带了八名船夫，等至天亮时，船舱已坐下了二十五六人，在一声高昂的号子声中，长长的竹竿撑离渡口，船缓缓进入会通河中央。
顾正臣站在船头，迎着风，目光中透着坚定。
站在会通河旁，看着只有八九丈宽，平静的河道，顾正臣有些恍惚，轻声说：“看史书，元朝初年的漕运，全倚仗这一条大运河。”
梁家俊微微一笑：“没错，只不过元朝后期，天下大乱，元朝河运断绝，只能倚仗海运。”
顾正臣询问。
梁家俊知道方国珍给元朝带来的麻烦，但他绝不会知道，此人留下的真正祸患，是他的海军被打散了之后，一部分流窜到海上，成为了海贼海匪，威胁着大明沿海，而朱元璋海禁的一个原因，就是头疼这些海贼！
梁家俊再一次拿起了书，孜孜不倦地翻看着。顾正臣敬佩这样投入且纯碎的人。
梁家俊思忖了下：“来回换船也是麻烦，不妨直接到宿迁吧。”
“太阳出来就走船。”
梁家俊背负双手不言语。
顾正臣微微点头看向吴忠。
用过晚膳后，留孙十八在客栈中看管行李，顾正臣、梁家俊、顾诚、梁五斤至渡口。
翌日。
现在是洪武六年，还有时间与可能。
说着话，吴忠找来一名船夫，引着梁家俊、顾正臣看船。
“会不会和船家是一伙的？”
顾正臣看着河水，暗暗叹息。
这一路不会太平，北方的响马贼，南方的盐徒，都有干河上抢劫行当的，这些人夏日最猖狂，冬日里最老实。
原因很简单，响马贼是因为夏天容易水遁跑路，官府不容易抓到，盐徒是因为夏日里弄盐太苦，还不如打劫来得快……
大明朝，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太平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