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水村,一百三十余户。
一些房屋年久失修,早已破败无人居住。
断壁之后,露出一两个调皮的脑袋,见来人穿着官服,连忙跑开,口中还喊着什么。
两旁的树木茂密,道路显得阴凉。
低矮的篱笆之后,是残旧的茅草屋,土坯房不多。
柿子树下几个做针线活计的妇人见有人来,看清是官差后,连凳子也顾不上,跑散回去,各自关上房门。
班头杨亮皱了皱眉,对顾正臣说:“县尊,这里的百姓似乎很怕官差。”
顾正臣见到这个场景,看向孙娘:“县衙官差不是山中猛虎,百姓缘何畏惧如此?”
孙娘看了看顾正臣,低头说:“县太爷对草民有恩,不敢不回,只是还请县太爷恕罪。”
“说吧,不怪你。”
孙娘点头,转而说:“孙五两、孙浩二人说,丈夫孙一口摔下沟壑时,他们想要施救,只是突然山崩,将丈夫压在石头之下,两人搬不动山石,才去找了郭杰等人帮忙。”
孙娘悲戚不已,诉说起来:“洪武四年七月初,我家丈夫孙一口听闻贺庄郭梁家雇匠人造房子,日给二十文钱,丈夫便与同村村民孙五两、孙浩等人去做工,补贴家用。”
顾正臣盯着石头坟,皱眉问:“带血短衣在何处?”
院子里有个石磨,北面三间茅草屋,屋门上挂了锁链,贴着两张封条。
顾正臣目光锐利。
顾正臣冷眼。
将中药包叠起,发现根本不稳,靠着墙壁堆叠,稍不小心,也倒了下去,尝试几次,才将中药包堆叠好。
顾正臣没急着挖坟,询问道。
顾正臣盘算了下日子,等到营造俘虏居所结束,应该可以赶上秋收。
顾正臣皱眉:“道人,什么道人?”
顾正臣想了想,认同地点了点头。
孙程连忙说:“这是洪武四年初的事,县太爷刚上任怎会知晓。”
孙娘指了指山的西面:“往西走二里,沟壑里也有一处石头坟。”
顾正臣略一沉思,微微点头,将目光投向孙娘:“那你为何又跑到了梁家祖坟处?”
顾正臣又问:“在本官提审时,你曾说你丈夫被埋,有多人亲眼所见,其中有郭杰,是吧?”
姚镇走了进去,先看了看情况,对顾正臣微微点头。
顾正臣走入房间,一个低矮的桌子歪斜着,桌子腿已经坏了,地上还有个破瓦片,似乎是垫桌腿的。掀开左侧帘子,房间里依旧简单,一张床,床上铺有草席,破旧的薄被缩在一角,两个衣柜箱子,一个米缸,再无其他。
顾正臣看向孙程。
杨亮答应一声,先一步离开。
杨亮不解,你若研究中药,至少需要打开看看吧,为何看都不看,摆弄两下就完事了?
走出屋子,顾正臣看向孙品、孙程:“孙娘掘坟一案,起因是孙一口托梦孙娘让其迁坟,孙娘以梦为真,深夜扒坟,这才闯下灾祸。本官今日来此,便要从这根源之上查起。你们二人,在村中选十名青壮,随本官前往贺庄——迁坟!”
“县衙里点了头,本官怎是不知?”
孙娘摇了摇头:“只知其身着道袍,背着桃木剑,具体道号并未问过。”
孙品犹豫,支支吾吾不敢说。
顾正臣让两人起来,看向杨亮:“揭开封条,开门。”
孙娘扭头看向东面,顾正臣走了过去,掀开东面的帘子,里面陈设更简单,就一张床,一个小桌子,床上还是厚被子,桌子上是三个中药包。
顾正臣拿起中药包,吹了吹灰尘,每个包都比拳头稍大,鼓囊囊的。
顾正臣是呵呵冷笑:“好一个二里多!夜色之中,郭杰等人为何会来到这等荒郊野岭,总不至于是送一送孙一口吧?孙娘,你说的孙五两、孙浩,可也是孙一口被埋的人证?”
顾正臣对杨亮吩咐。
“郭梁家的祖坟在何处?”
“没错。”
孙品答应着,安排两人回去。
顾正臣看着孙一口的坟,抬头看向沟壑上的山,正如孙十八所言,坟头之上的山不见有滑坡滚石的痕迹,虽说孙一口死在这里两年多了,但山一旦滑坡,两年内可长不出粗壮的树木。
“之所以不在当时迁坟,只是因为石头难移?”
孙程答道:“二里多。”
孙娘擦去眼泪,眼泪再次涌出:“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