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顶楼雅间。
这是花似锦处理事务与休息之地,家具均是一色的雕花沉香木,角落花瓶中时令鲜花一日三换,花香四溢,空气里都是芬芳柔软的气息。
此刻,雅间中央,圆桌上,放着一大一小两本诗集。
沈浪与花似锦均坐在圆桌一侧,初一立在沈浪身旁。
花似锦先取过较小的那本诗集。
确切来说,这本甚至不能称之为诗集,只能说是诗集的半成品,乃沈浪随意订在一起的习作手稿,封面是与内页毫无二致的纸张,其上歪歪扭扭写了“天上人间”四字,是沈浪无暇,便让初一随便写的。
花似锦递过小册子,道:“公子,印刷底本昨晚已经送回。”
沈浪接过,也没打开看,只随意递给初一收着。
咳咳,她是知道自己这册子里的水平……实在是,没眼看。
花似锦又取过大的那本册子,一张芙蓉脸庞霎时柳眉倒竖,杀气腾腾,涂了深红蔻丹的纤纤玉指,甚至把装订精美的诗集封皮捏出了深浅不一的指痕。
她双手用力、把诗集往沈浪面前重重一放,语气怪异道:
“公子,你看,你快看!司小姐这本《天外飞仙》,可真是写的天上地下、妙不可言、恬不知耻啊。”
不论语气表情,这前半句还是好好的,后半句却是直接的骂人了。
沈浪闻言一怔,并没马上翻开面前诗集,只是略为惊奇的看着花似锦。
花似锦咬牙切齿说出因由——
“超过一半都是公子《天上人间》里的诗作,一字不差,一首不漏,全部打散抄进去了。”
啊?
初一惊得捂住嘴巴,连忙取过《天外飞仙》飞快翻阅。
此前,沈浪虽爱名爱诗,却不耐烦做枯燥乏味的整理工作,《天上人间》的诗作基本都是初一整理成册的。对这本小册子,初一可谓是比沈浪更烂熟于心。
一时,花香飘飘的雅间内,花似锦余怒未消,初一惊忙翻书翻得哗啦啦响。
沈浪却是不慌不忙、也不生气,反而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清茶。
在沈浪看来,这些诗作都是少不更事拈酸做作出来的东西,不登大雅之堂,她自认拿不出手,别人抄就抄了呗。
她才不在乎。
片刻间,初一已翻完了装订优良的《天外飞仙》,合上书,放回桌上,也是一脸怒火,实锤道:
“小姐,花管事说的确是属实。这《天外飞仙》的上、下篇分散抄录了《天上人间》的全部诗作,这这这……”
初一手指颤抖的指着桌上的《天外飞仙》,仿佛控诉一个罪大恶极的囚犯:
“这真是太过分了!”
初一一脸愤愤不平:“幸好小姐中止了《天上人间》的出版,不然,我们用的水城的工人,定然赶不上司小姐府上自家印刷的速度,到时小姐的诗集跟在《天外飞仙》后面出版,就反而变成了抄袭的那个……”
这事情简直是细思极恐。
博古通今、学富五车的沈学士的千金成了最没节操的抄袭者。
这新闻不得笑掉了全雍都百姓的大牙,届时沈浪的后背估计都能被流言蜚语戳出个大窟窿,更不用提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下,沈学士的家法伺候了。
花似锦怒不可遏,骂道:“简直是下流至极、无耻之尤、不知人间有羞耻事!”
初一连连附和:“对!对!对!”
……
虽然这是在花满楼绝密的顶楼雅间内,内言不会出、外人也不能入,但眼见这两人越骂越凶,沈浪实在是无法淡定喝茶了,只好清清嗓子,说句公道话扑扑火:
“咳咳,你们反应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