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童领着二人到了第三层的隔间,温馨提示了就餐方式,道了声其余两位客人就在他们下一层的隔间,就退了出去。
一方布帘放下,隔开干扰。隔间内空间不大,布置极为简单,仅有一桌,两凳,一窗;桌靠窗前而设。
这是特制的木桌,桌上置一烧锅,锅分两边,均盛有热气腾腾的汤底,一红一白。沈浪一嗅便知,白者为清汤,红者为辣锅。桌侧设了抽屉,拉开,各种调料与餐具、巾帕一应俱全。
沈浪与王爷面对面坐着。一侧窗帘早已被高高卷起,一盘盘食物从窗前小槽经过,显然需要客人自己酌量夹取,放入锅中烫熟食之。
被烧琴煮鹤的糟蹋名画之举影响心情,顾宁远对这家百花馆的印象显然并不太好,食欲也大打折扣。
沈浪今日午饭没好好吃,此时兴致勃勃的夹了一大堆菜。先特意给王爷夹了各种素菜置于清汤锅中;自己则夹了各种肉类,一咕噜倒进红得辣眼的辣锅中。
一抬目,却见王爷长睫如蝶翅垂下,看都不看汤锅,低着头,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沈浪叹气,心道王爷失眠症刚好,可不能因为一幅画败坏心情、失眠复发,那她这一周吹曲针灸可就白折腾了。当下寻思着聊些别的话题分散注意力,便没话找话道:
“王爷,那也许是店主在摆设时一时粗心,定非有意糟蹋名画。王爷不必因一眚而掩大德啊,这食栈最重要的不还是吃饭么?来,青菜熟了,我给您捞点。”
说罢捞起一大勺清汤中的蔬菜,倒入王爷面前的瓷碗中。瞥到红辣锅中肉片翻滚、陆续浮起,鲜红色变成熟透的粉白,沈浪换了勺子捞入自己的碗里。
顾宁远心绪确实不佳,他已把沈浪当成朋友,也就不刻意挂着微笑掩饰了。不过毕竟是长久礼佛之人,心情很快平复下来,加之不好拂了沈浪面子,抬头对沈浪一笑,从善如流地开始进食。
见状,沈浪松了口气,也低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她从大早忙到现在,确实饿了,夹的都是牛羊猪肉一类肉菜。吃了几口,忽想起午间在福满楼听到的议论,惊奇道:
“听闻最近因太子下了‘限铁令’,边城榷场贸易颇受影响,雍都牛羊肉的价格都涨了不少。”
沈浪看一眼传送槽上来来去去,堆得满满当当的肉片盘子随处可见,不禁奇道:
“连福满楼如此面向大众的酒楼都不得不调整了供应量,这百花馆收的寻常一顿饭钱,肉食却是随意供应,毫不限量……”
沈浪不由的调侃一笑:“这确实是开来赚钱的食栈吧?”
闻言,顾宁远停下进食动作,慢慢咽下口中食物,方点点头,道:“太子下‘限铁令’之事,我略有耳闻。”
却不对牛羊肉升价及百花馆超量供应之事发表评价。沈浪心想,许是觉得这些实是小事,不值一提。
沈浪又道:“我还听闻西国特使入京商议续约之事呢!”还是你说的。
顾宁远泠泠目光看过来,点头,不否认。
沈浪心道:王爷真不够意思。非要问到才说。
“这次西国特使来朝,朝廷似乎特别隆重对待,然百姓们却是一头雾水,有的觉得续约在望,有的认为西国诚意一般,乐观、悲观者均有之。
“不知王爷怎么看呢?”
顾宁远取过抽屉内的巾帕擦擦嘴巴,点头肯定:“西国特使来朝商议续约、以及朝廷认真对待之事确有。至于诚意,”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
“目前只知副使即为西国国师,身份非同小可。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具体还得看议约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