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浪重新进宫上课。课毕,回府换上男装,打算去商栈察看一番。
这两日雍都商事改革如火如荼开始,商栈实名登记后,还要公之于众。鱼掌柜与花似锦都是商栈的老人了,是深知沈浪不能真的去进行实名登记的,因而这几日都急的不行,已经明里暗里去沈府找过沈浪多次。
沈浪先到福满楼。
鱼掌柜把沈浪迎至顶楼雅阁,把手中报卷递给沈浪,道:
“这是昨日的《雍都晚报》,刊载了商事改革有关规定。”
鱼掌柜感叹:“公子有先见之明,这次商事改革果然用了不少新科士子。《晚报》是商务院一位新入职的士子送来商栈的,传信说这次由安王与万俟公子领导的商事改革大刀阔斧、动作将非常大,让我们要有所准备。”
鱼掌柜说罢,猜测沈浪这次来是要交代应对改革之策,乃商栈重大事务。他正欲唤人去叫花似锦过来一道商议,被沈浪打断了:
“不必,我待会还要再去一趟花满楼。”
鱼掌柜颔首道:“是。”
沈浪低头快速浏览《晚报》,心头大致有了数,这是万俟瞳商事改革第一步,以雍都为试点,要求大小商栈、商贩,即日起要到新成立的商务院实名登记,服从官府的指示,表现好者将明榜表彰,有不配合者,官府将予以整顿。
简单来说,就是让大小商人们到官府登记名字、产业,汇报经营情况,按规定交纳税款。交的又多又爽快的,将贴榜公示,以为楷模。
这才是沈浪最担忧的。她的“二楼一苑”皆冠绝雍都,一登记在册,必是纳税大户。交多少税她不在乎,最怕的是所谓的“贴榜表彰”。上辈子就是这个害惨了她,以至于和沈学士闹崩、离家出走、懊悔不已……
不过乍一看这份诏令,沈浪心中反而安定下来——这份规定与前世并无二致。重生以来一连串变化让她不知所以,幸好最事关重要的商事改革,目前来看还是与前世一样的,那她至少可以步步为营、放心应对。
鱼掌柜见沈浪翻完一份《晚报》,又蹙眉思考良久,以为沈浪接下来便要交代应付之策,当下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不料沈浪却先询问了这两日商栈登记情况,最后才轻描淡写地交代了务必在月末截止日期再去登记。
鱼掌柜道:“负责朱雀大街实名登记的正是今科几名寒门举子,迟几日应是没有问题。只是……”
鱼掌柜不解道:“公子,如此岂不太过仓促?”
沈浪拍拍他肩膀,给他吃一颗定心丸:“无事,到时我自有办法。”
其实沈浪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她现在与王爷关系不尴不尬,还在纠结如何才能令安王松口答应帮她。
但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轻言放弃。
鱼掌柜点头称是,又简要汇报了这几日商栈情况,苍山寺法宴茶点承办圆满成功,已经订下长期合作关系;药膳系列已经成功推出,受到反响也很不错……
沈浪一一听完,作了相应指示,又勉励一番后,直接去了花满楼。
何百草要求的西国异香样本,沈浪想来想去,只能让花似锦派人去西北榷场寻购一番。
大雍朝与西国的关系向来有如临深履薄、复杂而脆弱,自十年前订立和约之后,两国之间货物交流,除了西国使团一年一度入京进宫与受赏外,便只剩下西北边城的榷场贸易了。进宫寻找这不知名的西国异香不现实,只能让花似锦派人去边城探访搜购了。
花满楼雅间内,沈浪把西国异香事情与花似锦交代完毕,郑重嘱咐道:
“此事关乎苍山寺迷阵与安王的安危,事关重大,请花管事务必重视,尽力配合何百草的研究。”
花似锦点头称是,亲自送沈浪出门。
二人来到一楼,见大堂茶座内,一群人搬凳子围成一圈在热火朝天谈论什么。
沈浪挑眉,招来一旁的副管事,问道:
“他们这是在聊什么?”
花似锦知道内情,连忙向副管事使眼色,副管事却没看懂,耿直道:
“在聊司韶小姐与安王的赐婚的传闻,听说皇上前几日在《雍都晚报》上特意声明此事子虚乌有,安王爷的婚姻将由其自主,皇上不会干涉。”
沈浪一听,来了兴致,走近茶座细听。花似锦没拦住,剜了多嘴的副管事一眼,叹气跟上。
只听一人煞有介事道:“我说,司韶小姐这次赐婚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又无疾而终,定是被安王私下拒绝,皇上知道了,怕事情闹得太难看,只好发个声明欲盖弥彰……”
众人不置可否,沈浪凝眉静听。
那人未说完,马上被尖声打断,另一人神神秘秘道:
“完全不是!大家听我说,关于这事,我可是亲眼所见。”
众人好奇:“哦?你竟见到安王甩脸子给司韶小姐了?”
越说越离谱了。沈浪摇摇头,正欲走开。
那人道:“不是!我是见到,安王爷心之所系,另有其人。”
沈浪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