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三人又被抓回草屋。
情势却比早上更糟糕了。司韶出外面一吹风,一惊一乍出了汗,高热倒是慢慢退去。
这回倒下的却是安王。
沈浪苦着脸,她给王爷按压胸口,王爷倒是吐了几口水,看上去好了些许,只是仍旧不醒。
沈浪摸着王爷一身湿衣,蹙眉半晌,忧心道:“这样下去不行,王爷肯定会感冒的。”
司韶也知道事关重大,却也一筹莫展:“那怎么办呢?你还能把王爷衣服脱了?”
沈浪道:“好主意!”
说完就动手。
司韶立即尖叫一声,双手捂脸,被沈浪一脚踢走,“你!去门口要柴火来,我们要给王爷烘干衣服。”
司韶不敢置信:“这里都是稻草,怎么生火?”
沈浪怒瞪她一眼,司韶气势不足,又实在不敢看沈浪脱安王衣服,委屈巴巴挪到栅栏门边,经过逃狱事件,门上锁链依旧,只是门外泥地上,放了一张木凳,蒙面矮胖子亲自来监守三人。
司韶扒着门,有气无力的叫嚷:
“来人!来人!再不送点柴火来就出人命啦……”
屋里,沈浪开始给王爷剥衣服,此前游湖意外之时,她为了给王爷按压胸口呛出积水,也剥过一次。但对比今日,真是小巫见大巫。那一次只是拨开外面几层,方便按压着力,这一次王爷全身里里外外都湿透了,里衣都得剥掉。
沈浪剥了外面基层,开始觉得不对,她吸吸鼻子,忽觉王爷衣服上传来浓烈的莲香,且衣服越往里,莲香香味越浓郁。待剥下里衣露出光裸的胸膛时,莲香反而淡了不少,似乎……被另一种气味冲淡了。
沈浪一时好奇,回头见司韶正扒着门跟矮胖子叫嚷要柴火,趁没人留意,沈浪低头凑近顾宁远胸口微微一嗅——
没了衣服遮挡,莲香淡弱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淡而醇郁的,奶香味,与牛乳相似,又多了一丝清新。
奶香与这种特制的莲香混杂,形成一股似莲非莲、似乳非乳,十分奇特的清香。
沈浪心神大震!
她认得这种香味!
前世苍山寺迷阵伤眼,沈浪失路乱撞,为人所救。她年纪小,乍遇险境,虽被人救到凉亭,却情绪崩溃地拉着对方哭哭啼啼一整晚,整的那人一直似乎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默默任她拉着一直哭。
沈浪哭得累了,就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鼻尖萦绕的,就是这种似乳非乳、似莲非莲的淡淡清香。次日醒来,凉亭内残香极淡,沈浪眼睛没好,却是平静下来了。察觉身旁坐着一人,耳边不时传来翻书声,沈浪连忙求问恩人名姓,由此结识万俟瞳。
后来再未闻过此种奇特的香味,沈浪猜测也许是苍山后山的莲花品种特殊所致。她一直认为,前世救她之人,就是万俟瞳。
她欠他救命之恩,又怦然心动,后来阴差阳错成就一段孽缘、三年婚姻不幸,沈浪每每回想,虽是嗟叹,却是觉得因果如此,无从怨艾。
然重生以来,先是在迷阵中碰到安王共历险境,接着又从安王身上发现了气味相似的特制莲香,如今更是在安王身上,闻到与前世凉亭内毫无二致的混合香味……
沈浪饶是再迟钝,此刻也幡然醒悟——
虽然不知次日万俟瞳如何会出现在她身旁。然前世迷阵里,真正救她脱险的恩人,是安王,顾宁远。是那个上辈子传闻中文武双全、风流潇洒、踏马而过能迷倒一条街雌性生物的王爷。
司韶与矮胖子李四据理力争半天,终于得来了几根柴火,又拿来打火石,凯旋转身,却见沈浪趴在安王光裸雪白的胸膛上,怔然不动,眼中似有水光晶莹。
司韶被这景象骇住了,疑惑道:
“沈浪,你怎么了?”
沈浪正陷入深重的回忆中,若她前世一开始就认错了恩人,那她后来的经历的一切灾祸无常,此刻想来,她那短暂的一生,不仅失败无比,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荒唐无比、可笑至极!
回忆与懊丧如潮水浸没心头,沈浪一时不能自已。听见司韶问声,沈浪回过神,平复一下情绪,笑道:
“无事。王爷上衣已经被我脱下来了,我们先把火生起来要紧。”
司韶点头。两人当即合力动手,生火烤衣。
……
搬小凳子看守草屋的矮胖子,正是水壶兄弟之一,李四。
自游湖之事后,水壶兄弟意外碰见了最初慧眼识英雄让他们布迷阵的大老板,老板再次给了他们一包新制香料,又提前付了酬劳,让他们再次潜入苍山寺后山布迷阵。
然后山封山后,苍山寺僧徒看守颇严,水壶兄弟潜入布阵行止仓促,撒到一半,张三手脚一个不利索,把剩下半包香料都抖落在自己身上了,异香沁入肌肤,张三当晚身体就垮了一半。
水壶兄弟改变主意,打听了安王夜晚会去福满楼赴宴,便买通伙计里应外合,直接把人掳了,再向大老板邀功领异香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