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西京城内百姓已然早起为生活奔走,烟火气在街道上渐渐浓重起来。
李长机一早就到礼部将准备好的聘礼装车,准备前去玉东园下聘。
李长机带着队伍,声势浩大地走在街上,氛围不亚于成婚当日。
来往行人都纷纷驻足,谈论着这桩亲事。
李长机还示意随行邀约围观百姓一同前去看热闹,果然一些百姓从未见过如此浩大的阵势都好奇地跟了去,在送聘礼的队伍后面形成了一支更加庞大的队伍。
李长机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坐在轿子里满足地笑了起来。
玉东园前,水泄不通,都在等着看看这欢天喜地的一幕。
李长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命人前去敲门,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开门。
“是不是这东夷人后悔了?这关着门算什么回事?”
“这东夷人不会跑了吧?”
不等李长机回答,桑羽却挣扎着朝李长机说道:“李大人,本郡主不愿意嫁给那老头,就算把我抓回来也没用,本郡主誓死不嫁。”
皇宫内御园,皇帝李准心里揣着事,在投喂鱼食。
“他们在御园呢,想来拓西王应是得手了。”高郁回道。
李准见桑伏之变,故作惊恐地问道:“拓西王,你,你想做什么?”
百姓们仍然在玉东园外谈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看着桑伏和桑羽僵持不下,李长机这时说道:“王爷的心思本相明白,但若是郡主不是心甘情愿,即便成了亲也难免突生变故,本相此刻也无法定夺,不知王爷可愿意带着郡主随本相进宫面圣,和皇上说明缘由。”
李高这才意识到事情或许败露,吩咐府兵与张小攀纠缠,自己则带着四五人骑着马朝皇城而去,毕竟皇城的禁军这时才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听到李长机此问,桑伏有些难为情,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丞相大人进园里细说。”
“如此甚好!那便请拓西王接下聘礼和婚书吧!”
桑伏听到这一声,也不知是真是假,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李准。
“这东夷人也太不识抬举了,虽然这贺大人是年长了些,但为人忠厚有趣,一生未娶,身份显赫,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咔嚓”一声,天子剑被生生折断,只见半截天子剑握在桑伏手中,另一半稳稳夹在郑太监手中。
随即命令两人押解着桑羽,两人护在两侧,一行五人跟着李长机朝着皇宫而去。
桑伏一巴掌扇了过去,将桑羽的脸打得通红,一张娇嫩的脸带着泪水,瞬间让人心疼不已。
桑羽可没给桑伏面子,说道:“没错,即便成婚了,桑羽也定将自尽。”
李长机说完,拓西王便要上前接过礼单和婚书,却被桑羽郡主打断。
“原来刚刚高郁传来的消息便是信号,朕明白了,但朕堂堂一国之君,岂能受你等要挟,朕誓死不从。”李准镇定说道。
而不明所以的李高此时正出了王府,带着剩余七百府兵就要朝皇城而去,没想到刚出府门就被张小攀拦下。
“拓西王,这是何意?明知道今日乃是下聘之日,却闹出这么一出,究竟怎么回事?”
桑伏闻此更是难以相信,怎么今日这位皇帝像是看得懂人心一样,恐怖如斯,竟然全然避开了李高的计划。匆匆答道:“陛下圣明,我东夷定当感恩戴德,本王代替东夷民众多谢陛下的恩典。”
“陛下,丞相李大人携拓西王等人求见!”郑太监禀告。
桑伏看着手中的剑,又看了李长机一眼,这一看可把李长机吓了一跳。
桑羽被李准的这一席话质问得无言以对。
李长机还没来得及制止,四人便朝着郑乙而去。
正在这时,围观人群后面突然传来声音:“让一让!”
李长机瞳孔一收,满脸惊愕,“什么?金童郑乙?难道便是这位郑公公?”
李长机却说道:“拓西王,可别得寸进尺,免了联姻已然是陛下宽宏,怎还有脸面提这岁贡之事。”
丞相李长机说道:“事到如今,老臣也不藏着掖着了,陛下若是退位,东趾王登上大宝还能给陛下留条活路,陛下若是不肯,那这拓西王手中的剑可是不长眼,此时禁军也被我们控制了,陛下还是好好想一想吧。”
“话虽如此,但如今即便亲事成了,想来这桑羽郡主也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吧?”李准问道。
“丞相大人说得极是,是本王教女无方,唐突了,还望恕罪。”桑伏答道。
郑公公听了之后,前去将几人带了进来。
李长机这时突然发话:“放肆,圣上面前,怎可如此无礼,难道这便是东夷的礼数吗?”
李准默不作声,沉思片刻,说道:“拓西王,起来吧,站着说话。”
拓西王桑伏走在前面,后面几人将桑羽郡主缚住押解着走了过来,桑羽口中还不断叫嚷着“我不嫁”的话。
李长机见李准态度坚决,心中有一丝疑虑,但还是朝着桑伏点了点头。
场下的人议论声不断,像在菜市场讨价还价一般。
拓西王也没了耐心,说道:“丞相大人,说那么多做甚,看他这样子分明不愿妥协,杀了便是,不必废话,到时拥立东趾王上位便是,何须这么麻烦。”
“噢?竟有此事!这又是为何”李准看着桑羽说道。
只见郑乙周身金光刺眼,周围的人纷纷闭上眼睛,而再睁眼之时,却只看到刚才上前的四人此时已成死人,倒在郑乙身前,生机全无。
“什么?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太监吗?怎会有如此本领?”桑伏问道。
桑伏这才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李准致谢。
“陛下,高统领传来消息,皇城的守卫已更换完毕,这是刚更换完的卫士名单和位置图,请陛下过目。”一小太监前来禀报。
李长机颤颤巍巍说道:“什么禁军不禁军的,皇上既然有此防备,想必已然掌握全局,单凭东趾王的那些人,怕是根本动摇不了圣上,再说这金童郑乙在此,任何刀兵棍棒都是徒劳,拓西王还是罢手吧!”
“皇帝陛下恕罪,本王管教不严,昨夜竟让桑羽这丫头逃了,还好守卫发现及时,今日才将她抓了回来。”桑伏跪在地上说道。
高郁见李高有些奇怪,问道:“王爷,你的府兵呢?为何没有带来?”
桑伏假意看了桑羽一眼,桑羽也表现出宁死不从的态度,于是说道:“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罢了,就随丞相大人走一遭吧。”
李长机刚刚说完,没想到李准却说道:“东夷地处苦寒之地,这岁贡确实不易,但我朝素来以德服人,这三年的岁贡还是免了,三年后还是按照之前的一样,不知拓西王可有异议?”
见到一个毛头小子拦下去路,李高本以为没什么,吩咐几名府兵上前解决,却不想被张小攀一剑反杀。
皇帝李准说道:“桑羽郡主说得确实有道理,可这毕竟是两国联姻,岂可儿戏,桑羽郡主之行为虽情有可原,但可曾想过将我朝廷的颜面和贺大人的颜面置于何地?当初可是你父王亲自接下的圣旨,如今断然反悔,难道这就是你们东夷的诚意吗?”
而听闻此消息的桑伏眼神突变,从刚才的卑微变成杀意外放,看着皇帝李准,说道:“丞相大人只说对了一半,本王确实深明大义,但此剑定然不是和平之剑,而是杀伐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