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船的络腮胡汉子瞧见了,调笑道:“小娘子,我大哥长得也不比这小白脸差,我瞧着这小白脸是活不成了,你干脆改嫁给我大哥当压寨夫人得了!”
秦筝权当没听见。
前方船上倒是传来了短褐男人的声音:“彪子,你皮又痒了?”
络腮胡大汉干笑两声:“大哥,我这不替您着急,想早日帮您讨个压寨夫人回来么。”
短褐男人横他一眼:“别给我丢人,他们若真救了昭昭,便是恩人,不可无礼!”
接下来一路,络腮胡大汉果然收敛了许多。
秦筝稍微心安了点,看样子这帮人也不是穷凶极恶、蛮不讲理之辈。
他们船上都是人高马大的汉子,使不完的力气,行船速度极快,没过多久,前方江面上就出现先前秦筝她们乘坐的商船和水匪那艘大船。
短褐男人做了个停船的手势,几只小船便都停泊在了江面上。
他道:“彪子,你留在这里接应我们,其余人跟我去劫船!”
络腮胡大汉见他不带自己,有点不甘心,但也知道他让自己留下很大一个目的是为了看着秦筝二人,便也应了。
月亮隐进了云层里,江面上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
秦筝见他们弃了船,直接从水下摸过去,想来是怕打草惊蛇。
不出片刻,那边船上就传来了厮杀声。
络腮胡汉子一直抓耳挠腮,垫着脚尖往那边看,夜色里突然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
络腮胡汉子听见了,大笑着抓起竹篙就把小船往那边划:“哈哈,大哥他们拿下大船了!”
小船划过去后,短褐男人又派了两个人来接应他们。
“小娘子,你相公身上有伤,把他放门板上抬上去。”二人手上提着块门板,对秦筝的态度明显客气起来。
秦筝道了句多谢,帮着把太子挪到门板上后,才跟着一起上了大船。
这波人杀光了船上的土匪,正在清点船上的东西。
其中一个汉字激动得语无伦次:“大哥!这回那群水匪盯上的是条大鱼,商船货舱里全是绫罗绸缎,咱们发财了!”
其余人一听,顿时兴奋不已。
短褐男人安抚众人道:“把船开回两堰山,东西全都分给弟兄们!”
汉子们又是一阵欢呼。
他转过头,就见秦筝也跟着那络腮胡汉子上船了,他上前几步,对着秦筝抱拳行了一礼道:“在下林尧,两堰山大当家,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夫人海涵。夫人救了舍妹,林某没齿难忘,林某观夫人相公受了重伤,不如同我们一道回两堰山,林某找人替尊夫医治。”
惊心动魄了一整天,秦筝现在可以说是精疲力尽。
她见过这群人,想来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她离去,加上太子现在重伤昏迷,的确急需医治。
秦筝福身还了一礼:“多谢。”
短褐男人只道应该的,又叫人收拾了间干净的舱房给她们。
络腮胡汉子见状,偷偷逮住一个小喽啰问:“大小姐找到了?”
小喽啰道:“大小姐没在船上,大当家的抓了个水匪审过了,确实是那女人给大小姐扔的钥匙,大小姐应当是逃出去了。”
“听说那女人的相公武艺也了得,咱们能这么容易拿下这两艘船,还是她相公先前在船上把水匪杀了将近大半,我估摸着大当家是想把她相公也拉进咱们山寨。”
络腮胡汉子明显不信:“吹啥牛皮呢!那小白脸杀得了水匪大半船的人?大哥都不一定做得到!”
小喽啰委屈:“这又不是我说的,是大当家审问船上的水匪时,水匪自个儿说的!”
络腮胡汉子嘟嚷道:“老子就不信,等那小白脸伤好后,老子非跟他比划比划不可!”
第7章 亡国第七天(修)
大船无声地在黑峻峻的江面上行驶。
太子高烧一直不退,现在船上有条件弄热水了,秦筝便一直用浸了温水的帕子给他擦拭降温。
快四更天的时候,太子身上的温度才降下去了些,秦筝熬了一宿,实在是撑不住,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约莫五更天过一点,便有人来敲门:“程夫人,船靠岸了。”
秦筝睡得并不沉,对方敲门时她就醒了,她往外应了声:“好,知道了。”
门外的人便离开了。
房间里没有洗漱用品,也没有镜子,秦筝用冷水给自己洗了把脸,又对着水盆里的模糊倒影捋了捋昨夜被自己抓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下船时太子还是被人用门板抬下去的。
天才灰蒙蒙亮,秦筝注意到船靠岸的地方是一处浅滩,这条大江两岸都是数十丈高的陡峭崖壁,石壁上光秃秃的,连棵树都不见长,仿佛两岸的山原本是连在一起的,被人用剑生生劈开了,才有了这条横穿而过的江。
浅滩这里虽然有了下脚的地方,但也只在挨着石壁下方的地方长了些浅灌木丛,再往上依然是一整块高达十余丈的石壁,怎么上山?
秦筝正有些疑惑,就见昨夜那短褐男人拿了一条黑色布带向她走来:“两堰山山脉因夹在鱼嘴堰和大渡堰之间而得名,环山皆是陡峭石崖,上山的路不得为外人所知,还望程夫人海涵。”
蒙眼被带上山这种桥段,秦筝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她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亲身经历。
她顺从接过带子,“能理解大当家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