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还有好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儿,有的正在哇哇大哭,有的则是坐不住要往外跑,都被一个看起来很凶的男子狠声呵斥。
影玖见状坐得更加端正了。
老李头,一个孩子二两银子,这是早就说好的,你怎么又在这里讲价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模样的男子正在和老伯交谈。
金掌柜,这个孩子不一样啊,你看他长得这副模样,将来可不是给人做苦力的,你肯定能把他卖个好价钱。
老李头将金掌柜的视线引到影玖身上。
金掌柜看到影玖后眯了眯眼,身姿和样貌都是极品,关键是非常乖巧,在整个院子里尤为显眼,到时候调教起来方便多了。
嗯,那四两银子也是不可能的,最多三两,这还是看在你我合作多年的份上,要是别人,无论什么样的孩子一律二两,这么小的年纪能看出来什么,随便哪个孩子,只要好好调教,野鸡也能变凤凰。金掌柜道。
老李头在心里暗骂金掌柜死鸭子嘴硬,面上却丝毫不显,最终拿着三两银子走开了。
小影玖见刚才好心的老伯要走,却没有喊着自己,爷爷是把小小忘了吗?
小影玖起身跟过去,爷爷!
老李头拿了钱,酒瘾上来,早就迫不及待去买酒,看到影玖过来,他随口敷衍道:小小乖,在这里等着,爷爷给你买吃的去。
姬玉衡看到这里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冲进去将那个死老头狠狠揍一顿,他的小阿玖竟然被卖给过人牙子。
你!过来。金掌柜对着影玖招招手。
影玖乖乖地走过去,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家是哪儿的?
伯伯好,我叫小小,今年六岁,家是凤岭县的。影玖一一回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伯伯明明面带笑容,却让他有点害怕。
金掌柜眯着眼将影玖的信息登记,凤岭县的青壮年都被派往前线,仙魔大战里九死一生,这小孩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爹娘了,他便不怕这小孩的长辈前来报复。
金掌柜点点头,从一旁的桌子上给小影玖拿了一块糕点,让他继续回去坐着。
影玖一路从凤岭县走到城里,干粮吃完了,外衣也被城门口的乞丐抢走了,肚子早就已经饿了好几顿。
他拿着手里的糕点大口吃了起来,旁边有小孩也饿了,想跟他讨一点,小影玖却利落地拒绝了。
他鼓着被糕点填满的腮帮,对那个小孩指了指金掌柜,口齿不清地说道:待会儿伯伯也会给你的。
果然,每个被喊去登记的小孩都被给了一块糕点。
姬玉衡在一旁看着,他的阿玖打小就聪明。
金掌柜正在登记,一个衣着华丽的小男孩从前厅跑进后院,后面跟着一众仆人,一副拦不住自家少爷的样子。
你们给我挑的人我都不喜欢,我要自己来选一个。
男孩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正是开始修炼的年纪,家里人想给他找个贴身随从,但接连换了好几个他都不满意。
原来是姜小少爷来了,这一批小娃娃都是新来的,你选一个喜欢的便是。
金掌柜热情地迎接,姜家富甲一方,姜老爷对这个小孙子尤为宠爱,完成姜小少爷这一单,今天花出去的银子便能都赚回来。
姜小少爷背着手,像模像样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影玖时一下子就走不动路了。
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小孩儿,比王员外家的碧如姐姐还好看。
他的睫毛好长啊,不会挡着视线吗?姜小少爷看直了眼睛,好奇地用手去摸影玖的眼睛。
小影玖和其他孩子站成一排,看着面前的小少爷,不知道要不要躲开,只能微微向后仰着头。
姜小少爷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回手指,掩饰性地轻咳一声,他已经开始学习修炼,是个小大人了,不能再毛手毛脚的。
金掌柜,就买他了,多少银子?姜小少爷开口道。
小少爷好眼光,这个孩子叫小小,是这一批新人中品质最好的,小少爷经常过来照顾生意,老金在这里给你个优惠价,三百两银子。
金掌柜舌灿莲花,转眼间将小小的身价提了一百倍,虽然小小的用途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但价格卖得高就可以了。
姜小少爷旁边的仆从不乐意了,老金你可不要坑我们家少爷,一个能干活的壮劳力也才五十两银子,这么个小孩能干什么,你要这么贵?
没事,阿城,你给金掌柜钱吧,这个小孩我喜欢,我要让他做我的贴身仆从。
小影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默不作声,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被买了,那个和蔼的老爷爷不会带他找爹娘,也不会给他买吃的。
刚才胖胖的掌柜给了爷爷钱,那钱就是爷爷把自己卖掉换来的,现在他又被这个小少爷买走了。
小影玖很聪明,他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哭闹或者想要逃走,他觉得这个买下他的小少爷还不错,如果能给他饭吃的话,他可以跟这个小少爷走。
不然等爹娘回来找他,他早就饿死了。
看到这里,姬玉衡松了一口气,这个姜小少爷虽然看着霸道了些,但本性不坏,应该不会太为难阿玖。
姬玉衡没想到的是,姜小少爷确实对阿玖很好,给他买了新衣服,亲自带他去住的地方,告诉府里其他下人不要欺负他。
可越是这样的差别对待越引来别人的不满。
二林是姜府林管事的二儿子,和姜小少爷的年龄差不多大,之前一直是他作为小少爷是贴身随从。
等姜小少爷到了可以修炼的年纪,二林陪着少爷一起去测试修炼天赋,却发现自己无缘修炼。
姜老爷不可能让一个无法修炼的人陪在自己孙儿身边,于是给孙儿换了一个随从。
二林不服气,凭着自己爹爹是管事,用各种手段欺负小少爷的新随从。
每换一个他就赶走一个,有管事在人前掩人耳目,大家一直没发现是二林搞的鬼,还以为是小少爷太挑剔,因此这才让小少爷自己去选。姜小少爷确实也对之前的人不满意,现在对刚买回来的小小,倒是满意得很,虽然他年纪太小还没有进行天赋测试,但姜小少爷就是认为,小小肯定有修炼天赋,可以陪自己一起修炼。
姬玉衡并不能看到影玖记忆中的每一个景象,画面断断续续的,有很多经历影玖本身已经记不清了。
画面一转,几个小孩手里拿着棍子风风火火地在姜府一个偏僻的院子里跑。
二林哥,那个小崽子又不见了,每次小少爷出门他都躲起来,我们找遍了府中都没找到。二蛋的小弟报信道。
二林黝黑的脸庞染上一股怒气,再仔细找找,上次好不容易抓住他,竟然被他用计逃走了,这次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到时候就和少爷说是他自己想逃出府,被我们给拦下了,我就不信他这样少爷还喜欢他。
等二林一群人去另一个院子找人时,小影玖从院子中的荷花池里探出头来。
他借着宽大的荷叶遮挡,在确定外面没人之后,迈着湿淋淋的步伐爬出池塘。
孤寡~
有一个小青蛙跳到他头顶上,影玖淡定地将青蛙拿下来,将手中的青蛙当做把他买回来的小少爷:少爷,小小不能陪你修炼了,你们家容不下我,我要继续去找我爹娘了,再见。
小影玖将青蛙放回池塘,自己在池塘边拧了拧湿透的衣服,水珠滴答滴答地落了一地。
这个小院子他之前就来过,角落处的杂草后面有一个狗洞,他观察过,以自己的身板刚好可以钻出去。
小影玖来不及等衣服干掉,确定没人发现自己,便蹲下身子扒开杂草,从狗洞钻出去了。
姬玉衡看着缩小版的影玖一副机灵的样子,心中的喜欢难以言喻,要是在影玖这么小时就能遇到他该有多好。
影玖爬出去之后,下一个画面并没有出现,正在姬玉衡疑惑时,小影玖又返回来,头发上面沾了几根叶子,漆黑的大眼睛四处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将杂草恢复原状,不让人发现这里有一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