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乐淡笑着不说话。好他妈的宽厚善良。
青牧利落地吩咐下人,弄好沐浴桶,目光灼灼地盯着萧厉的后背。
萧厉停住脱亵衣的手,眼神犀利:怎么,你也想伺候我擦身?
青牧缩了缩脖子,嘟嘟囔囔:王妃不比我们这些粗人,粉白玉砌一般娇柔。人家对您示好,您还要欺负人家。
萧厉冷哼一声:他若敢一巴掌扇过来,我反道称赞一声好汉。柔柔弱弱,活该被人欺负。
嫁人第三日的早食,宁长乐终于和夫婿同桌用膳。
宁长乐这才看清萧厉的身材:身板薄瘦,却很高。
他在男人中算是中等身高,而萧厉比他高上一头。狭长锐利的眼眸加上身高优势,压迫感尤甚。
宁长乐低头剥鸡蛋。
手指比蛋白还要莹润,萧厉喝着奶粥,却无端生起一丝饥饿感。
两人相对而坐,宁长乐揽袖,露出一截光滑细腻的小臂,把剥好的鸡蛋递到萧厉面前:王爷请用。
萧厉刚要拒绝,许伯一声咳嗽,向他投来凶狠的目光,老鸡护崽似的。
许伯告知了他宁家与王府的渊源,严重警告说,就算不喜欢,长乐也是他的世兄,兄友弟恭总是要的。
什么世兄,如果老爹真与宁老爷子拜把子,按辈分来说,徐长乐得称自己一声叔叔。
萧厉没再拒绝,笑纳了那颗鸡蛋,全当世侄孝敬的。
见他接了,宁长乐双眼弯弯,闪烁着惊喜的光彩。
萧厉上扬的嘴角立即拉平向下。
哼,谄媚。
两人沉默不语地用完早餐。
宁长乐抿了抿唇,犹豫而恳求地说道:王爷,今日回门。我可否外出,回趟丞相府。
萧厉起身:你去换身衣服,我在府门等你。
宁长乐怔住。
许伯赶忙向前解释道:御赐给王妃的常服皆是女子装束,不合适。小王爷特意命人改制了自己的一套紫金蟒袍。王妃放心,小王爷定会给您撑场子,狠狠打丞相那只白眼狼的脸。
宁长乐换好紫金蟒袍,玉冠束发,出众的气质在华服加持下,贵气粲然。
萧厉满意地点头,这才像个样子。
萧厉率先上了马车。久安扶着宁长乐上车后,正要躬身进去,被青牧一把拉住。
青牧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眼含责备道:小丫头片子,咋这么没眼力劲呢。坐这里。
久安面无表情地掀帘进了马车,连个眼神都没给。
青牧摸摸脑袋,不明所以地嘟囔一句:木头丫鬟。
萧厉在马车里,端坐闭目养神,一副莫挨老子的模样。三人一路沉默地来到丞相府。
徐恩义这几日过得焦头烂额。
那日丑闻,见到的下人太多,根本封不住口。
如今,朝廷上下多少官员在背地里对他指指点点。荣国公上门提亲时,脸快跌到地上,聘礼才几十担,不及七八品官员娶亲的规格。
圣上丢脸面,虽默许了这桩荒唐事,却责他教女不严之罪。撤了女儿县主封号,自己被罚奉半年。太子亦对他表达了不满。
徐恩义本以为这次长乐回门,安王肯定不会同来。
谁承想不仅同来,长乐还穿着同安王一样的紫金蟒袍。
徐恩义心下一喜,看来安王对长乐很满意。借联姻笼络安王,或许仍有奇效。
徐恩义满怀春风,极其殷勤地请夫夫二人进了府。
长公主瞪大双眸,看着徐长乐亲昵地搀扶安王,颇为恩爱。想起自家女儿被撤封号,被丈夫罚禁闭,出嫁之前不得外出,心中越发不爽快。
一众人刚坐定。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冲到厅内。
徐恩义沉声道:还不快扶少爷回房休息。
徐宗识满身酒气,脂粉味浓得熏人。他甩开仆从的手,不满地叫嚷:爹,你凶凶我干嘛?我刚陪太子哥哥应酬完。是太子哦!
推搡之间,差点撞到宁长乐身上。
他醉眼朦胧,伸手便要触宁长乐的脸:长乐哥哥,你真好看。
宁长乐毫不掩饰地厌恶,后仰躲开,仆人赶忙把人拉了回去。
扶少爷回房!长公主在皇侄面前丢了脸面,顺势离开。
徐恩义尴尬地笑了笑:让王爷见笑。
萧厉道:丞相教子无妨啊。
徐恩义赔笑的脸僵住,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不对,本王片面了。王妃芝兰玉树,贤良温婉,万中无一。本王要多谢丞相才是,教导出一个好儿子。
萧厉顿了顿,道:藏了这么多年,丞相有心了。
一阵阴阳怪气听得徐恩义脸色青红交错,怒气压心。
宁长乐低头,掩住眼中笑意。
徐恩义皮笑肉不笑:哪里哪里。宴席已备好,请王爷入座。
公主不在,在座之中,属王爷夫夫品阶最高。
萧厉亦不含糊,直接坐主位,一把拽住宁长乐的胳膊安排在自己左侧,没给新晋岳父丝毫面子。
徐恩义面色铁青地坐下,给宁长乐夹菜,说着场面话:嫁进王府就是萧家的人。长乐,你要好好服侍王爷,莫要丢了徐家脸面。
宁长乐放下筷子,笑眯眯道:父亲,您说错了。我姓宁,丢脸的话,也是丢宁家的脸。
徐恩义脸色微微发黑,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我儿什么意思?
宁长乐慢条斯理地说道:父亲难道忘了答应我的事?改回原姓,从此之后,只有宁长乐,没有徐长乐。
此次前来,也请父亲写一封户籍证明。我嫁进王府,户籍需要迁移,麻烦您特别表明下,我的姓氏宁。宁、长、乐。
徐恩义气得胸膛起伏,压着怒意道:我儿不要置气。王爷还在呢,都是一家人。
对了。宁家祖宅的房契,麻烦爹爹一并给我。爹爹不再是宁家赘婿,宁家祖产只有我能继承。宁长乐道。
赘婿二字彻底刺痛徐恩义。
他猛拍桌子:徐长乐!你想好了!离了徐家,你什么都不是,毫无倚仗!
萧厉嘴角勾了勾:丞相在咒本王吗?
徐恩义一顿,缓和面色道:安王误会了。
两年前,圣上把安王军分散在禁军十六卫,本以为能蚕食掉安定王一半势力。
谁能想到这帮士兵到现在还对安王忠心耿耿,简直引狼入室,真正威胁到皇室安全。
反而,圣上不敢动安王。
所以太子想以联姻拉拢的方式,将安王纳入势力范围。
安王得罪不起,最起码不是现在。徐恩义忍下这次羞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萧厉笑了笑,说道:岳父大人,王妃喊您一声父亲,始终把您放在心上。您又何必苛责呢?平白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
徐恩义明白话中之意,萧厉还是有意与太子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