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叙意挨在祝鸠身后,下颌由着她头顶骨托着,嗅她青丝芬芳——他替她净发的水添了一点儿梳头水,现下还残留着潮湿的芬芳。
迟叙意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从这望去,直直对着一个独立的亭,离此处略微有些距离。
亭子里立着一个女子,窗户缝挑出女子一绺衣裙。
祝鸠觉得甚是眼熟,旋即反应过来是雎鸠的裙儿——方才她听经走神时,盯着看了很一会儿。
她不免茫然地回头望了一眼迟叙意。
而压着她头发的下颌不识时务,她回头时也不肯松劲,硬把她绾好的发扰乱了。
祝鸠暂时管不着头发,看见了身后人仍挂着常用的散漫笑意,只道事情肯定还有玄机。
祝鸠又偏头往外望了望。
那女子脸上挂着真切笑意,再偏点儿,就能看见她面对着一个身姿如松的挺拔男子。祝鸠看了,瞪圆了眼,又回头去看迟叙意。
“宗正寺卫家的公子?”
迟叙意对她的讶异有点儿困惑:“这件事,我从前不是提前过你么?”
“我并未留意。”祝鸠颇有些羞愧地应答。她从来没有操心旁人的习惯,加之浸在懊丧之中,一时间竟望了这茬。
祝鸠应完,又抻长了脖子细看。还好,雎鸠的贴身侍婢也在;再一偏,那男子身边也还立着个小厮。
那便无什么逾矩的。祝鸠暗松了口气。
窗外的雨瓢泼过后歇了脚,现恢复伊始的滴滴答答了。天光也有破开的迹象,首先泄出一道光来。
祝鸠回过神来,自迟叙意还着她的手臂转了个身,面对着他。
“我那婢子快回来了。”她却并不着急似的。
“不如先思量你阿姊是否会往这处来。”,迟叙意提醒祝鸠,“雨快停了。”
想自这条道回后院,必定经过这里。
祝鸠愣一愣,旋即绽开笑,柔柔道:“其实我来寻大人,是想讨个东西。”
“何物?”迟叙意配合道。
祝鸠羞赧敛首,额头抵在面前人的肩膀上,将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就握着的矮青瓷瓶匆匆塞进他手中。
那瓷瓶被她掌温捂热,不似她自己皮肉沁凉冰人。
迟叙意拇指撬开瓶盖一看,已全空了,且已细细洗过一遍了。
“空了,再给一瓶可好?”拥着的人仰起头,露出从没在青天白日显露过的委屈的神情,娇娇柔柔,蛊人怜爱。
“可。不日便差人送来。”,迟叙意抖落两下袖子,以证清白,“身上没带。唯一一瓶便给你了。”
“是么?”,祝鸠又十分羞赧似的,又埋头在他肩窝,声音闷闷,“以后我紧着用。”
“没什么可紧着的,要便给你。”,迟叙意很是慷慨,“只是你若不掐手心,这药便没地处使。”
迟叙意忍住笑意,促狭在她耳边呢喃:“夜间容易发大水,就不必增它气焰了。”
知晓他是说自己昨日先行做润滑举动,祝鸠耳尖更红了两分,头愈发不肯抬起来了。
“走得了。”祝鸠声音闷在他衣襟里。
迟叙意忍不住笑了两声,胸腔也震动两下,让她也能感觉到一丝痒麻。
祝鸠羞得拍他一下,只是没力气。
迟叙意耐心理她头顶被自己弄乱发,手法笨拙但流畅,容易让旁人误以为十分熟稔。
“好。这就走。”
倚靠着的温热从她身上剥离,信步迎着还在滴落的细雨,就往回后院相反的地方去了。
祝鸠向前走几步,扶着门框看人影漫游,并无畏惧风雨的意思。
她张了张口,又闭住了。
叫他回来?有什么可叫的,分明就是她叫他走的。
人已经没入朦胧的水色了。
祝鸠伸手抚上后颈,估摸出红痕的位置。
他该看到了罢。
祝鸠不动声色提了提刻意拉低的衣领,手不自觉又去抚摸头顶的发。不很平整,但不细看也看不出门道。
“小姐!”月下举着伞来了,见祝鸠还保持着靠着门框的姿势,忙伸手去扶。
祝鸠一手借着月下的劲,一手提起裙,缓步下了台阶。
月下认真扶着祝鸠,怕她摔了,不敢惊扰地轻言细语:“好巧路上遇到云麾将军府上小姐多带了伞,便借了一把,才能来得这样快。”
“云麾将军?父亲麾下那位?”
“正是呢。”
祝鸠轻笑一声:“便要费点儿心思多谢她了。”
世上巧合多半人为,许许多多,辨不净的。
*作者有话说:
姑娘们不好意思呀,之前一直登不上popo,所以贴晚啦。
下一章在下周星期三/星期四的晚上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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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蟹(?gt;w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