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到彩绣坊门外张望,正巧汤婆婆看见了,大声呼唤,招手向自己店内指了指,王妈明白,自家小姐就在那儿。于是带着自家那口子就走过来了,走进店里。
玉然见王妈他们来了,放下筷子说:“走吧。”王妈问:“是家去吗?”玉然点点头。王妈见小姐碗里的东西还很多的,就说:“不急,七娘吃完了再走吧。”玉然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摇摇头:“不要了,走吧,将这包子拿给街角的乞丐吃吧。”
王妈见玉然神情郁郁,还以为她是为没买到物事做礼而担心,于是说:“现天儿还早,不用这么早家去。要不,七娘你再逛逛?”玉然知道礼物未买,心里也想说是否再逛逛选选,但实在提不起精神,迟疑一下还是决定回家。
王妈见玉然执意要回,就让自家那口子将车套来,扶着玉然上车家去。在路上看着玉然还是不开颜,安慰道:“七娘不必着急,备礼的事儿,家去后跟太太商量下再备也不迟。”玉然点点头不说话。王妈见玉然不想说话,也不再开口,一路寂寂而回。
到家后,玉然迫不及待的问金妈:“母亲在何处?”得知母亲在东厢房整理物事,不及金妈去请,自己就直戳戳的跑到东廂房,一头扎进王金氏怀里。
王金氏见自己一向持重的女儿做出这种小女儿情态,有点担心,柔声道:“怎么突然如此?可是有事?出什么事儿了?跟娘说说。”说完轻轻的拍抚着玉然的背安抚着。
玉然两世为人都是这样,在外受了委屈、挫折时都会找到父母亲求安慰,再大的事儿找他们倾诉一下心理就舒服多了。父母总是这样,不管对错,总是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尤其是今天,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了,真的要好好的蹭蹭温暖。
噌够了温暖,玉然从母亲怀里爬起来,倚靠着母亲,准备跟她讲讲自己今天的奇遇。说到这儿,李明定失策了,玉然从来都不是那种不管什么事儿都是忍气吞声型的,更不是本土女子,说起自己的亲事羞涩难当。玉然定了定神,慢慢的跟王金氏讲起今天李明定找她的事儿。
当王金氏听到李明定竟然让个奴才叫玉然跟他去房间见面,心中大怒,这是将自家女儿当什么了,是他家的奴才还是别的乌七八糟的女子,这对女子招之即来的态势,想必平时没少去那烟花之地。
玉然接着说:“我带着芙蓉准备走,他就气势汹汹的拦过来不让走,但是不过转眼间他的神情又变好了,这前倨后恭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王金氏听女儿这样讲,心中有点莞尔,暗道自家女儿的气质容貌是很难让一个青年男子怒目相对的。
“他还嫌弃我们家身份低,还看不上我家呢。正跟我吵着呢,后面又进来一个男子,说什么他在给他儿子找主母的话儿。”王金氏听到这儿,简直是怒不可遏,平川侯府简直欺人太甚,恨不能找上门去理论。
王金氏定定神,慢慢消化下这些个事儿,良久方道:“虽之前想着侯府公子必是有一些毛病的,只没想到竟会如此不堪。得亏我们没答应。这陈夫人提亲以来,我们一直也未回复;现下也不必等了,等你父亲散学归来,我就跟他说拒亲的事儿。看明天是他去跟陈山长讲,还是我去他们家跟陈夫人讲。”又道:“然儿今日也累了,这些不相干的事儿多想无益,你去歇息一下。”
王金氏陪着玉然去后罩房歇息,走出门来,看到西厢房玉文他们的房间,玉然才猛然想起,自己今日出门前答应了要给这两个小魔怪买小玩意的,结果被这事儿一耽搁,正事儿一件都没办成。小孩子是最不能哄的,对他们最是要讲信用的,答应的事儿就一定要做到的。
玉然有点急,王金氏安抚道:“不急,前儿你曾家姨妈刚好送了一点东西过来,我看里面就有些小玩意儿,应该就是给他们的。这些天儿忙,还没整理好,一直就没给他们。今天刚好就给他们吧。”
玉然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好吗,明明是姨妈的礼,现在变成我的了。有点窃他人之物的感觉。”王金氏笑道:“自家亲姨妈,这点儿算什么。况只是哄那俩小鬼头,又不真的对外说。”
玉然想想,这些许小事,实不必过于纠结,说说也就放开了。回到房间,歇息一下,继续读书写字吧,这最能定神。
玉然在自己的闺房兼书房,定定的呆了一下午,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在纸上,写了很多很多。及至王妈来请去上房吃晚饭。
到得上房,父亲已换过衣裳,正在考问玉文、玉辉的学习情况。正在让玉辉背《幼学琼林》:“混沌初开,乾坤始奠……”玉然走过去对父亲请安施礼,王荫堂颔首领过,指指旁边的椅子让玉然坐了。
待玉辉背完,道:“比昨日要好些,但还是要再熟读,不可懈怠。”玉辉有模有样的谢过答应着,还一边忙着向玉然做鬼脸儿。玉文在一边用口型比着要姐姐答应买的小玩意儿。
玉然好笑的看着他俩:“放心,少不了你们的。王妈妈,将那些小玩意拿过来给我家的八少爷、九少爷。”
王妈妈将曾姨妈礼物里的小孩玩器拿来,原来是小巧的木质小房子,亭台楼阁,人物俱有,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做的甚为精巧;还善解人意的做了一式两套,真是周到。
玉文、玉辉一见高兴非常,扑过去,一个抢了一套搂过来就要开始玩,王金氏拦住他俩:“马上要吃饭了,不许玩了。饭后回房再玩。”玉文、玉辉点头不已。
晚饭甚是丰盛,看样子,母亲很是想要安慰玉然这颗受惊的小心脏。有玉文、玉辉在,饭桌上一直都很热闹,只是父亲、母亲今天明显不在状态,不停的给她挟菜,劝她多吃点;玉然也是化气愤为力量,狠吃了两碗。一时饭毕,父亲让金妈将俩小子带回房间,让玉然留下。
玉文、玉辉走后,三人坐定,相顾无言了一阵。尔后王荫堂缓缓对玉然道:“你今日遇到李明定的事,你娘都跟我说了。李明定这样子,实在没有议亲的必要。我与你娘商议过,决定明天由你娘去跟陈夫人说这门亲事我家不做了,让他们找别家议吧。”
又道:“今日之事虽是让人不愉,但实为大幸,在议亲之前知道这事,总比亲事议定后再知道好多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后该怎样就怎样,就当这事从未有过,不相干的人事不必在心中留有过往。”玉然听后,站起来:“女儿省得了,请父亲放心。”
第二天,王金氏选了四色礼,去拜访陈夫人。来到九史巷陈山长府第,只见门口来人不少,大都是读书人的打扮。到得门房递上名帖,门房一见:“原来是王夫人,王夫人请进吧,我家夫人早早吩咐过,王夫人来了要立刻请进的。王夫人,请!”一面让小幺儿去内院报信。
到得上房,陈夫人已在门口迎候了,互相见礼过,携过王金氏进到房内。分宾主坐下。闲聊一阵,渐渐进入正题。
王金氏表明来意,斟酌开口道:“夫人先前提过的那平川侯家的七公子,我家实不敢高攀,还请侯府另择贤良吧。”陈夫人一听,是来拒亲的,想想,那七公子那个性儿,拒了也好,免得日后要担干系。
不过嘴里还是要劝劝的:“王太太要不再考虑下,不急着答覆。这门亲事侯府还是很有诚意的。平川侯夫人对令千金很是看重,平川侯此等人家,还是很难得的。”王金氏坚定的摇摇头道:“劳陈夫人费心了,我在此谢过。但这门亲事,齐大非偶,我家实做不得,还请见谅。”
陈夫人见王金氏话中透出执意不结这门亲的意思,心知多说无益,便道:“结亲,结亲,实结两家之好。既王太太主意已定,我也不勉强。侯府也在等我回话,少不得明天走一遭,将你的话带到,两相便安矣。”
王夫人站起来拜谢道:“有劳夫人了,还请夫人在平川侯夫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不胜感激。”
王金氏回到家中,玉然早已翘首以盼。待母亲收拾停当,即问道:“娘,今日可还顺利?陈夫人没有为难您吧?”王金氏听了失笑道:“陈夫人只是个中间人,替人传话而已。我拒绝了,她去回话,也是回我的话。提亲是侯府的事儿,拒亲是我们家拒绝的,这跟她有何干系。她生哪门子的气。”
玉然道:“我不是怕我家不同意的话,平川侯觉得自家的面子被扫,不痛快,让陈夫人不好做嘛。”王金氏道:“这想必不会,平川侯夫人应该不会如此不讲道理,结亲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还不许别人拒绝了?不必多虑了。”玉然见此事已然落定,也不再过多纠缠了,也就将此事就此撩开。
第十章
话说,李明定乍见玉然,十分满意。回家后,难得的静下心来,想想,今天吓着佳人了,是否要准备一点赔礼之类的送过去,也好讨那姑娘开心。
想想是送胭脂水粉好呢,还是首饰衣裳好;可怜的侯府七公子,从小在侯府这个泥坑,在亲生父亲这个榜样的作用下,见到的要么是阿谀奉承的侍女,要么是妖妖娆娆的烟花女子。
当然,正常的官家女子也见过一些,不过大都是亲戚家的,而且基本上不会给他好脸色,骄傲自尊的七公子对不给他好脸色的人,也是毫不犹豫的怼回去,虽然大多是在心里怼回去。
这导致了一个结果,七公子心中的女子都不大美好,认为所有女子都是爱钱爱物的,不管怎么得罪的,买些东西就能搞定了。玉然要是知道他也这么对付自己,说不得将东西砸他身上,再啐他一脸。
当然这是后话,李明定还在这儿盘算买什么呢,对于自己未来的夫人,那必要好点的礼才行的,但目前囊中羞涩,得去弄点钱来。想想,还是去自己亲娘魏姨娘那儿去弄点钱来,转身出门往魏姨娘院里去。
陈夫人得了王家拒亲的消息后,第二天就到平川侯府求见平川侯夫人。到得侯府,世子夫人接待了她。来到世子夫人周氏所居的瑞华堂,互相见礼毕,分宾主落定,丫头捧上茶来。
寒暄过后,陈夫人道:“今日前来实有要事向侯夫人面禀,不知侯夫人是否有空得见。”周氏道:“母亲正在吩咐事情,暂不得空,我已命人传信至母亲处,想必那边一得空就有消息传来,请陈夫人稍等片刻。”
世子夫人心知陈夫人今天来是所为何事,但一事不回二主,侯夫人并未吩咐自己问询陈夫人,必是侯夫人想亲自问一些事情。因此,也不提此事,只跟陈夫人聊一些家常。
两人正说着话儿,外面一阵喧哗声,只听一个嫩嫩的声音在外喊:“祖母,祖母,瑄姐儿来了,瑄姐儿拿花给您了。”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粉嫩粉嫩的小团子跑了进来,一头跑到侯夫人面前,举着朵花说:“祖母,花,给您。”世子夫人高兴的搂过孙女儿:“我的心肝宝贝哟。”
抱着孙女儿好一阵揉搓,才扶定瑄姐儿的身子,对她说:“来,来见过陈夫人。”瑄姐抱着自己的小手向陈夫人行礼,陈夫人被这小人儿萌得眉开眼笑。
因初次见面,并未备得表礼,忙褪下自己的翠玉手镯递过去,世子夫人阻拦道:“她小孩子家家的,不必如此破费。”陈夫人道:“惭愧,惭愧,今日来的匆忙,并未备得表礼,区区薄礼,还请笑纳。”
聊得一阵儿,秋江进来回话儿:“陈夫人,侯夫人有请。”世子夫人闻之,哄瑄姐儿自去玩儿,陪着陈夫人来到侯夫人所居的荣晖堂,瑞福将世子夫人、陈夫人请进花厅,只见侯夫人端坐在屏背椅上,陈嬷嬷侍立在后。陈夫人行礼后,候夫人挥手叫起,命人奉上茶后,挥退左右,除陈嬷嬷外,只留瑞福凝神屏气站在门边听唤。
明定也到他亲娘的院儿里了,魏姨娘见到儿子,高兴的不得了,一叠声儿的问:“今儿个怎么舍得到我的院儿里来了?刚从外面回来?饿不饿,小红,快点上点心来。”
明定止住她:“不饿,我不饿,姨娘不要忙活了,我们说说话儿吧。”魏姨娘高兴的点点头:“好,好,好……我们说说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