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玉然生气,忙替自家姨娘描补道:“嫂子可别恼,刚姨娘说话太急了些。姨娘的意思,她的东西白放着也无用,想拿些过来给嫂子装点装点。”
玉然知道明茵在紧张什么,虽然她对姨娘这生物向无好感,但毕竟是明定的亲娘,她还没到如此无情的地步。
且,她本身对这个儿子是主子,亲娘是奴才这个设定还是槽点满满的。不过这个槽点只是针对跟自身无切身利害关系的,对自己即将拥有的几个姨娘,玉然对此制度还是很赞同的。
玉然笑笑:“无妨。”跟明茵说起其它话来。魏姨娘继续去看芙蓉她们的布置了,止不住的想要找存在感,很想指挥一二,说着自己年轻时布置房间的心得。
她说她的,芙蓉她们口中敷衍自做自的。明茵看到自家姨娘这样,很是有点尴尬。再说得几句,就叫过魏姨娘,跟玉然告辞,魏姨娘还不想走,被明茵硬扯走了。
房间布置好后,看起来很是清新悦目,玉然满意的点点头。又让芙蓉在陪嫁箱子里找出带过来的书、笔之物放在南面窗下的书案上。待摆好书房之物,觉得还是要稍作隔断的好,记得自己陪嫁里有一个四扇彩绘岁寒三友的屏风,因叫芙蓉命人搬过来摆好。
摆好后,觉得书案边还是再摆放一个贵妃榻的好,读书累了,还可以躺在上面看。又命人搬过来一个贵妃榻摆放在窗下。布置停当后,就让人摆上几个大迎枕头,铺好褥子,即刻躺在上面试试,很是舒适不过。
待明定进房,看到玉然已然熟睡。看着玉然这恬然的睡容,明定很有一种一室安宁的感觉,当然他自己是形容不出来的,只是觉得很舒服,很想守在这儿。
芙蓉进来叫起,要用膳了,明定挥挥手让她出去,自己俯下身去轻轻的唤道:“然然,起来了,要用膳了。”玉然听到有人在耳边聒噪,睁开眼来,半天没有对准焦距,茫茫然的看明定好一会儿。
明定见到玉然这睡眼惺忪的样子,特别的乖巧可人,稀罕的拉过来狠亲了几口,玉然被他亲的不醒也醒了。笑笑闹闹的好一阵子,还是芙蓉进来说再不出去膳食都凉了才起身。两人其乐融融的用起膳来,在桌上你夹我荐的,好不高兴。
玉然与明定的新婚生活渐入佳境,至少李明定目前还没透出想睡丫头的意愿。三个丫头有孕故然让人很是难堪。但毕竟是自己未进门前的事儿了,只是人还在眼前晃,且自己还必须承认她们的合法性;但在这诸多不利的因素下,有一个最有利的也恰恰因为她们怀孕了。
前儿见到她们,玉然其实有松一口气的,三人的底子确实不错,可惜一个肤色暗沉,一个满脸雀斑,还有一个身形臃肿。
这对好颜色的李明定来说实在是毫无吸引力的。也就是说在她们生产之前自己还有几个月的缓冲期来抓住李明定的心。当然,侯府的狐狸精太多了,玉然也得防着别的女子挖墙脚。
再难,玉然也得跟李明定好好陪养感情,不然李明定以后睡完别人,再来睡自己,这也太恶心了。玉然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前事已过,只看未来了。而这几日的互动也是成果显著的。玉然对目前的进度表示满意,觉得自己可以将这个公共男友变为自己的私人用品。
玉然这几日的侯府生活甚是清闲,既不用每日晨昏定省,也不必管家理事。玉然甚是满意,又整日价拿起自己的书笔开始写写划划了。见玉然读书习字,李明定有时也会拿起笔划两下,只是那笔字实在惨不忍睹。
这日李明定又在用狗刨字体写艳诗,玉然看着实在伤眼睛,就拿出字帖想让李明定跟着练练,但被他断然拒绝。正在拉锯间,杜娟来报:“八小姐来了。”闻言,明定如蒙大赦,跟妹妹招呼一声,立马就溜了。
玉然将明茵迎进西稍间,两人说起话儿来。其实明茵今日前来主要想替魏姨娘当日的无礼之举致歉的。
但不知如何开口,玉然也没往这上面想,反倒自然的跟她聊起外面的人景故事;明茵也跟玉然说起侯府轶事;间或说起书中人物,有时看法颇为相同,两人聊的很投契。
这之后,明茵如无事,必会来找玉然,有天两人说起嫡母江二太太的病情,玉然猛然想到,明茵与自己同年,只差几个月,马上就要及笄了,但还未定下亲事。万一嫡母病故,明茵再守孝三年,那就十八了。
虽则二九之龄在现世那真是青春正盛,但在如今这个年代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大龄剩女了,到时再论婚嫁,对明茵是极为不利的。想想,嫡母病重难顾此事,日后自己这个嫂子可得好好给她打算打算了。
到了跟侯夫人的请安之日了,这日,玉然早早就被叫起。一行人匆匆来到侯夫人的荣晖堂,时间还早,侯夫人还在梳洗,玉然被请进花厅等侯。
进得花厅,只见已来了不少人了。玉然忙忙的跟众人相互行礼,为免玉然不太熟悉众人而出错,杜娟在后一一提醒玉然。
及至到了一个穿橘黄衣衫的年青妇人时,杜娟加重语气道:“这是十一奶奶。”玉然一听,精神大振,但面上显的跟她寒暄了起来。
玉然不动声色的打量这眼前的人,只见此人头戴朝阳六翅大珠钗,身穿橘黄缠枝牡丹褙子,下穿湘妃色洒金裙子,整个人看起来聘婷秀雅,大气与温婉兼具。
想不到这冯氏竟是此等人物,看来此人真不可小觑,不过她为何针对自己呢,被此等人物盯上了,必得小心应对了。
玉然在打量别人,别人也在审视她。之前听说侯夫人很是赏识王家姑娘,还以为是故意传出来为这未来的定七奶奶撑面子的,当日华宁堂一见,冯钟秀很是一震,如此秀色天成,大气明朗的女子,以侯夫人的爱才之心,必是多加留意的。此人对自己威胁极大,日后必得多加留心。
两人心中相互评估一番,又齐齐若无其事的转与其他人寒暄见礼。正在热闹间,瑞福过来请进,众人忙忙的跟进大堂。侯夫人已坐在太师椅上吃茶,众人齐齐福礼请安。侯夫人挥挥手命众人坐下。
丫头奉上茶来,世子夫人周氏与谢大奶奶只吃得几口,就告退辞去。这向来如此,侯夫人已过天命之年,侯府诸事早已泰半交到了世子夫人手中,谢大奶奶身为世孙媳妇,协助执掌偌大的侯府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众人凑着趣儿的跟侯夫人说得一会儿话后,侯夫人挥手让众人散了。玉然特意留在了最后,准备等人都走后再与侯夫说起明定那四大丫头的事儿。
待人都走后,玉然上前去对侯夫人行礼道:“玉然此次还有事想要向祖母求个情儿。七爷那几个怀孕的丫头,现还住在梨落院中,此院毕竟是住下人的地儿,她们几个再住在那里多有不便,孙媳准备将她们挪出来,不知祖母可怪孙媳自作主张?”
这本就是一个过场,侯夫人当然应允。玉然接着道:“还有静思院的走娟,虽是理应受罚,但毕竟怀有侯府子孙,再住在那儿对腹中胎儿也是极为不利的,还请祖母一并开恩。”侯夫人一一应允:“你是老七房中的主母,你安排就好。下去吧。”玉然行礼退下。
出得院中,走到荣晖堂前面的小花园,只见满完菊花开得正好,玉然看到一盆绿水秋波甚是惊艳,就走过去观赏一番,正看得仔细时,只听有人在旁说道:“七嫂好雅兴。”
玉然抬头一看,只见冯氏正言笑吟吟的站在旁,笑笑说道:“如此秀美的菊花,着实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冯氏旁边穿丁香色衣衫的姑娘见玉然看过来,忙对着玉然福了一福:“明芙见过七嫂嫂。”原来,这是李明易的胞妹,排行第九,玉然笑道上前拉起她:“九妹妹,我们姑嫂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冯氏道:“七嫂喜欢菊花?我那儿有盆瑶台玉凤开的正盛,嫂子可愿品评一二?”玉然答道:“多谢美意,我是个俗人,花儿我也只看得出好看不好看,着实品不出花中真意。”冯氏笑道:“七嫂太过谦了。能品出花好看不好看的怎会是俗人了。想是七嫂不愿移步了。”
玉然忙笑答:“真不是谦虚,我是真不会品。再则,今儿我还有事,实不能相陪,我们改日再叙吧。”冯氏问道:“那好,钟秀就敬等嫂嫂上门了。不过,敢问是何要事竟要劳动七嫂?”
玉然心道,总算进入正题了。这也没什么好瞒的,人尽皆知的事情,尽人已猜到的结果。
遂,玉然从容答道:“还不是我家七爷那几个丫头的事情。我想着她们都已月份不小了,再住在那地儿也不成样儿,是以今日就斗胆向祖母求情了。祖母仁慈,已是答应了。”
冯氏道:“七嫂真是贤惠。以七嫂的仁义,想是今日要亲自去接她们了。”玉然笑笑:“近日诸事烦多,实无空暇。几个丫头挪院子的些许小事,我就不去了。到时安排人去做也就是了。”玉然心道,我可不会为了你口中所谓的贤惠、仁义去下自己的脸,然后去给那几个丫头做脸。
冯氏初初试探,自己想知道的也大致知道,深知不可逼的太紧。遂道:“瞧我,只顾着跟七嫂说话儿,都耽误了嫂子不少的功夫。既嫂子有事儿,我就不添乱了。待嫂子得闲时,我必厚着脸皮上门的。”妯娌姑嫂点头别过。
冯氏别过玉然后,心中对玉然的警惕更上一层。因对明道:“今日见过七嫂,你感觉如何?”明芙道:“很是爽朗大气。”
冯氏心道,是啊,就是这个爽朗才更让人不可小觑。按理说,王玉然一个小户之女,进得这侯府高门,不说战战兢兢,那也必是低眉顺眼。可她偏偏气度举止很是大气,不见怯意。这是一个胸有沟壑的人才能有的表现。
自己刚才用仁义、贤惠的名义都没有将她架上去,真是敏智。看来自己日后可得打起精神应对了。
这冯氏是极有心计的,想她只是个五品散官家的庶女,且她家的庶女有十来个,最是不值钱的。她家的女儿嫁得都不怎么好,甚而还有做妾的,算来她是嫁的最好的,她的事儿真可谓是庶女奋斗史。
当日到了议亲之龄,她是多方筹谋才嫁予平川侯家的这个爱读书的孙子。李明易喜读书习字,加上侯府的势力,极大的增加她出人头地的目标的实现。
她极为敏锐,经过一段时间的细细观察思量,她发现,侯夫人实际上一直有意无意的想要在孙子辈中培植人才,且对孙媳妇也很是关注。
评她的判断,可以猜出,侯夫人其实一直在观察后代子孙,可能是想从中找出可堪大用之材,如果一旦被选中,那侯府的各方力量必向选中之人倾斜。
她从不甘于此,安于现状,这是个好机会。因此她想尽办法讨好侯夫人,在侯夫人面前表现,就是想让侯夫人相信他们有能力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