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一想,也是,十一皇子还小,得压着点儿的好,遂也不再坚持。赵禛正是好动的时节,也最是好玩的时侯。
听得母亲让自己叫外祖母、曾外祖母,赵禛就抱着两个白胖的小拳头对着平川侯夫人、世子夫人晃了晃了,嘴里也含混不清的叫着。
见这个白胖可爱的小团子软萌萌的朝自己行礼,把世子夫人稀罕的不得了,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一把将他搂了过来,嘴里也不住的叫着好孩子,真惹人疼之类的。
小赵禛好容易挣脱了外祖母,转眼又被曾外祖母抱住了,侯夫人也是好一阵儿稀罕。玩得一阵儿,赵禛小孩心性,哪愿意陪着她们坐在这儿说话,闹着要出去玩。李妃叫过锦绣并他的奶嬷嬷,吩咐好生照看,也就由他去了。
待赵禛走后,三人才得好生说话儿。自是先恭喜李妃高升,这次,连侯夫人也是连连感叹:“你总算是熬出来了。”说到这个,世子夫人更是激动不已,回想起之前自家女儿的十多年的冷宫生涯,世子夫人就忍不住泪水涟涟。
李妃忙上前来安慰,世子夫人将女儿的手拍了又拍,真是苦乐皆有。过了一阵子,还是侯夫人在旁说道:“娘娘晋位,此乃大喜事。你也不用高兴的太过了。此乃皇恩浩荡,娘娘日后更要尽心侍奉才是。”
世子夫人这才稳下神来,拭着眼睛笑道:“瞧我这高兴劲儿,真是让人见笑了。”气氛渐又欢快热烈了起来。
几人闲话了起来,侯夫人见这宫中摆设,很多都是之前并未见到的,一看就是进上的新奇物件儿,因问道:“这些个都是新赏下来的?”
李妃答道:“我昨日迁殿,这里很多都是皇上特意命人送过来的摆件儿。”听得李妃如此说,侯夫人也欣慰的拍了拍孙女儿的手,看来,皇上对孙女儿也确实态度渐转了。
现在李妃与人说话儿,李明定也是一个重要的话题。说了一会别的,渐渐话儿转到这个七弟身上。先前江城的事儿,李妃在宫中只知道个大概,但具体的却也不是很清楚,于是今儿个就细细的问了起来。
待听说七弟、七弟媳当日在知府府邸的险情,李妃听得不住的捂嘴惊叹。更是恨极了英王,就为了重创睿王,就对无辜之人下死手,真是用心何其毒辣。而且,也太不将平川侯府放在眼里了。
侯夫人听得李妃之言,也叹道:“我们家这近二十年来确实不显,也让你受苦了。不过好在你终于熬出来了。”
见得祖母伤感,李妃反倒劝着:“祖母不必忧心,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家过日子没有起伏。都说否极泰来,我们家现在,不就应了这句话儿了么。”
侯夫人听得点点头,很是,现下李妃已是站稳了脚跟,七孙子也渐渐出息了,皇上现在对他们家的感观看来也好了很多。现在看来,别得不说,至少他们之前最担心的事儿想来不会那么容易发生了。
李妃听得,七弟升任江城假知府后,也一直在改善民生。侯夫人说到这个就很高兴:“他在信中说啊,要提高水稻的产量,还有看能不能在一块田里种完水稻再种麦子。”
世子夫人也笑着在旁说道:“我看他兴头很足,说不定都能成功。”停了一下,又笑着对李妃说:“你这个七弟啊,笼头套得好啊,听江城来人说啊,怕老婆的紧,好听你七弟妹的话的。”
李妃听得也是感叹不已:“谁能想到七弟原先那样的一个人,现在竟能变得这样上进。看来,还是这个媳妇娶得好。”说着,笑了一阵儿,又对侯夫人笑道:“还是祖母您眼光好,会挑人。”
侯夫人听得也是开怀不已,想到一事儿,觉得要跟李妃说说:“原先在府里时我就知道老七对他那个媳妇着紧的很,现下听江城来人说更是时刻都离不得。在这点儿上啊,你可得跟老七家的好好学学才是。”
听得祖母这样说,李妃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可不得好好学学,这七弟妹在笼络男人上可算得上有经验的。但这话可不好对祖母说,只得含混开去。
被众人说得热闹的明定,现在正有点焦头烂额。现下正是八月份,秋收时节,各处都需要人手。但江城府衙的一班官吏到现在也没给他补齐,好多事儿都要他亲自上手,真是忙得前脑打后脚。
这日一早,匆匆刨过一碗饭,他又急急的来到黄川县视察。赶到黄川县时,快到午膳时侯,可接待他们的只有一个礼房书吏。问起他们孟县令来,答:还在地头没回来呢。
那礼房书吏见得明定一行,立马派人去请他们县令回来。过了好一阵子,才见孟县令一身泥的回来。现在正是午膳时侯,孟县令邀请明定一行人去吃饭。
明定还道是他要将他们一行带到酒楼去呢,谁知,这孟县令直接将他们带去了县衙后院儿,也就是他家里。
来到他家,孟夫人听得自家丈夫叫人,赶紧迎出来见礼。见自家夫君带人来了,连忙嗔怪的说道:“有客人来,也不知早点说,就这些家常菜,怎好拿得出手。”
明定忙道:“夫人客气了,我等贸然而来,给夫人添麻烦了。”相让着来到席上,明定看到桌上的饭菜点点头,先前还道是孟夫人是客气话,现在看来,还真是家常菜。
孟县令请明定坐下吃饭,招呼一声后,就甩开腮帮子吃起来,明定见这孟县令吃得香甜,于是也自顾自的快速吃了起来。
饭毕之后,孟县令就邀明定去田间看看,孟夫人在旁边嗔道:“这刚刚饭毕,何故如此赶紧,还是歇歇再去吧。”
明定也是赶时间,挥挥手道:“无妨,我也是着急想看看,我们走吧。”明定随孟县令来到田间,只见众人正在割稻,打谷,一片忙忙碌碌。
明定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只见稻穗儿沉沉,谷粒饱满,看来收成不错,明定满意的点点头。又问了些农户的话儿,问收成,问困难。
众人先时还有点胆怯,但见这个知府老爷很是和蔼,也没有惯常见到的官员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也渐渐话多了起来。
问得多了,明定发现,众人说得最多的就是孟县令,都说他体恤民情,自他来了之后,他们的粮食富足了不少不说,那些捐税也少了不少。而且呀,这个孟县令也没有多少做官的架子,到了农忙时节,都会亲自上山下乡的查看,一点不走过场的。
想不到,今儿个来查秋收,竟也能查出一个清官来。莫非真是个清官不成。明定决定回去后,好好查查这个孟县令的底儿。
明定与孟县令从田间回来,天都将黑了,明定当然赶不回江城了。当然,就算赶得回去,明定也不会这么快回去的,他原本预计是要在这儿呆个两三天,好好仔细的查看一番民情的。
孟县令邀请明定在县衙后院的客房歇息,明定欣然应允。一行人来到后院用晚膳,晚膳仍然是孟夫人带着亲手做的。不过,比之中午,还是加了几个硬菜的。
明定行走官场这么久,第一次在与官员交往间,正正经经的吃饭,就是正儿八经的吃饭。没有侍女劝酒,没有丝竹乱耳。这么清奇的官场招待,明定竟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饭毕,这下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做,两人端着茶杯,可以好好聊聊天儿了。这一聊,明定发现,这孟会全还真是个人才,做实事的人才,尤其是对农事很是精通。明定也想知道他的底儿,也一直将话题往这上面引。
孟县令见明定听得认真,更是滔滔不绝的说起来,真是如数家珍,看来真是涉猎颇深。两人又说起民生,明定发现这孟县令难得的确有一片爱民之心,也真真实实的在为民做事。见得孟县令如此,明定心中一动。
至晚,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话题。明定来到客房,苍鹰边伺候他盥洗,边说:“这孟县令实在吝啬,爷好歹是个上官,上官来了竟也不好好招待一下,竟然拿些家常菜招待爷。”
明定听得苍鹰如此说,瞪了他一眼:“怎么,你没吃饱饭吗?”苍鹰忙道:“吃饱了,吃饱了。我只是觉得他对爷有点轻慢,并没有别的意思。”
明定摇摇头道:“如这孟县令真如他表现出来的一样,那可真是难得的好官。你不可无礼。”苍鹰听了忙忙点头:“我只是跟爷说说而已,可不敢无礼的。”
明定在黄川县呆了两天,看了几处,收成俱都不错。而且,每到一个地方,那孟县令说起那些地方来都是如数家珍,看来,确实是下过苦工的。
出来一趟,竟见到一个如此清奇的人物,回到府邸后,明定迫不及待的就给玉然讲了起来。玉然听了那孟县令招待明定的经过,很是惊奇,这等官员在官场真是不多见了。
又听得明定说起他对农事的熟悉,做事的严谨,而且,民众对他也多有褒奖,如他真的表里如一,那可真是难得的好官。
明定兴奋的说起,现下自己正缺人手,看来此人可拉来一用。说着就让人去查查这个孟县令的底子。
很快就查到了,看到眼前的信件,明定大感欣慰,看来,这孟会全还真不是沽名钓誉之徒,确实值得一用。
玉然也看到了,见这孟县令竟然是康成三年的进士,真真正正的科班出身,现在都已四十多了,还只是个七品县令,这必是有缘故的。
于是玉然跟明定说起来:“这个孟会全怎都十几年还是个县令,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明定答道:“不必担心,之前我都听说过他。听说这人做了十几年的县令没有挪窝,我还当是黄川县有什么要紧的,上面有人要他在那儿盯着。现在看来,肯定是这人太过耿直,不善官场交际,才致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