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钱烂烂在思索之际,胤禛率先发出声:“诶——”然后握住了她犹豫不决的手。
惊诧,她抬头,撞进他黑色的瞳仁里,里边深、黑,像一个秘境。
愣了几秒,她才迅速回过神,疾疾将目光掉移,又急急将被他握住的手抽回来。
“哼哼嗯。”鼻子哼哼几声,他便问:“怎么不打了?”
瞪了他一眼,钱烂烂咕哝:“怕你报复我。”
“怕我?”
胤禛手上又沾了点白色冰凉的药膏,伸手就要给她伤口轻抹。
钱烂烂把侧脸一偏,直接把伤口伸去碰他手上的药膏,那是个清凉的感觉,她喜欢。
那贴合的动作显得她像猫儿一样的乖顺,胤禛手指轻轻地动动,将手上的药膏全揩她红彤彤的脸颊上。
白白的一坨,像小尖锥山一样矗立在她脸上。
胤禛戳出食指,动作温柔地给她揉开,他只是在摊开药膏,手不敢碰到她的伤口。
钱烂烂感觉不到痛,只是觉得好舒服,她动了动脑子就触到胤禛的手指,冰凉里瞬间划开了火辣的感觉,她疼的嘶嘶嘶地叫。
胤禛皱眉,一张冷若冰山的脸就凑上去,嘬起嘴朝她那依旧红肿肿的“包子”吹冷气。
“呼呼——”
冷气袭来,钱烂烂感觉她耳边的毛发动了动,下颌不禁一颤,忙推手:“你别靠过来!”
抓住她的肩头,胤禛说:“别动!”接着,他又轻轻地在她脸庞上吹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清冷的气息里,钱烂烂能感觉得到青松的味道,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好闻的气息,反而觉得很危险。
嗖的一下,她打了个冷颤,身子一抖,然后就僵住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胤禛顿了顿动作,问道:“怎么了?”
“很疼吗?”他皱眉,语气关切,温柔,钱烂烂感觉这人很奇怪、很陌生。
反正说不出的一种不适应,她几乎都要因此打第二个冷颤了。
“没有。”钱烂烂皱眉,再次伸手推开他:“别吹了。”
胤禛没有松开她的肩头,他们靠得很近,他的气息在她鼻翼上盘旋:“嗯哼,不疼了?”
温柔的语气,冰凉的气息,钱烂烂感觉一阵燥火,受不了了,伸出两只手,用力将人推开:“哎呀,我都说了让你别靠近!”
冷脸了胤禛。
二人气氛陷入冰窖。
良久,胤禛打破了冰冻的场面,他开口问道:“这段时间跑哪去了?”
没必要和他交代吧?钱烂烂连剐了他三眼,不满道:“要你管!哪!”
一点就炸的炮,胤禛感觉他火气上头了,抓着钱烂烂的手臂厉声质问:“说什么?”
觉得他的生气莫名其妙,钱烂烂又恶狠狠的补了一句“也用不着你生气!”
“你……”胤禛伸出手指,使劲地戳着她的脑门,又气愤地甩手,瞪眼看着钱烂烂因为生气皱起的眉毛。
“哦——”
被他的戳的疼,钱烂烂不悦地蹙眉,瞪圆的眼睛像要吃人一样,把头一低,她又做出要撞人的趋势。
胤禛直接将她的头抱进结实的肚皮上,及时制止了她。
“呀——”她才没那么容易放弃呢,即便头被他捂的严严实实的,钱烂烂还是不余遗力地朝他肚子上冲去,要将他推出去,远离他!
可没想到把他推出去这事跟便秘一样难搞,他就堵在那儿,她推的脖子酸疼他却纹丝不动,像是长她头上了。
推不动,她只得气喘,鼻子发出:“嗯嗯……”
累人的脖子酸,她伸手上去捏了捏颈椎,头顶,传来嘲笑声:
“呵呵呵……”
从他怀里提起眼睛朝上一看,刚好就瞧见他眸子撒下的星光,钱烂烂眼睛痒丝丝的,不自觉地眨眨眼,两颊气鼓鼓的把红肿的伤口撑的更大。
“一直和十四在一起对吗?”
猛然的,他就从上面落下这句话,钱烂烂听了,点头了,大方爽朗地承认。
只见他脸色悠忽变沉了,有些暗,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把戏。
她咕哝声:“有问题吗?”
挑眉,胤禛瞪着她的额顶:你说呢?
好吧,钱烂烂闭嘴了,只是现在什么情况……胤禛这是要抓她回去了?
举起手,她问道:“我能问一下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嗷呼——”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遇上了一个大麻烦,眉目略有思考的迹象。
良久,钱烂烂仰着的头都要发酸了,他才突兀地插了一句话:“先去洗个澡。”
嗯?
钱烂烂瞪大了眼睛!
好吧,这一身衣服确实是很久没换过,她揪着血迹污污的衣角陷入了沉思……好脏啊……
没等她从思绪中抽身,身子就变空了,扭头一瞧,才看见她已经完全脱离了床板,正被人抱在怀里。
“诶,你干嘛!”
这不很明显吗?胤禛还是很好脾气地回她:“抱你啊!”
钱烂烂鼓气道:“不是,我说我不要你抱!”
“我有手有脚!”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在他禁锢的半包围之地摇摇晃晃,像个淘气的孩子。
他语气坚定郑重地说:“可你受伤了!”
“我是靠脸走路吗?”钱烂烂指着她红肿的脸颊,睨视胤禛的眼神像看傻逼一样。
胤禛忽略这种他看不懂的眼神,厚颜无耻道:“我喜欢抱不行吗?”
“可我没同意啊!”钱烂烂气愤,这放现代就是骚扰,是要找警察叔叔主持公道的。
知道再扯下去没意思,胤禛没有再和她说话了,任由她在怀里瞎折腾,反正又没长翅膀,飞不了。
为什么每次碰上胤禛这家伙都要有这种烦人的肢体接触,钱烂烂不喜欢,很不喜欢,所以,她挣扎了很久很久才气馁地瘪了,安分地躺好。
这个怀抱有点暖,貌似也不错。
他们上了马车,胤禛把她往怀里塞紧,钱烂烂一阵虚虚声,感觉脚上很疼,不自觉地伸手去探探。
见她神情不大对劲,胤禛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摇头,不喜欢他的啰嗦。
马车很快就启程,钱烂烂的脸上一边红,一边白;心中一半轻松,一半忐忑。
好消息是她不用被老十四扔进牢里,坏消息是她重新跳进胤禛这个大坑了。
她沉郁地盯着头顶上青渣略隐现的下巴,感觉坏消息的成分更大,叹了口气,她心情像大石头一样重重地往水下下沉了。
非常,非常不喜欢这种怪异的亲昵,吸吸鼻子,她总觉得胤禛没带什么好心接近她。
等会看看怎么逃开……她摩砂着下巴陷进沉思里。
颠簸的马车咕噜噜地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个大宅子,估计是这位四阿哥的某私宅。
不过,事实证明,她想错了,这并不是什么私宅。
当她看见门口迎接的人——那个要捉她入牢笼的小县令时,再看到那牌匾上的字——李府,明白了。
这时候,她依旧被胤禛抱在怀里,脸上的表情收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红肿的“苹果”挂在侧脸上,然后用眼睛在观察。
“下官参见四贝勒。”县令是个官场老人,见到来者架势立刻拍身打千下跪行礼。
四爷不和他客气,直接开口命令:“带路吧。”
“是,贝勒爷这边请。”
县令老儿朝一侧退开,头很低像是不敢瞧见皇家的天威一样,伸出手做了个恭敬的请势。
倒像是提前打过招呼的,钱烂烂把头扭一边看了眼富察西,什么都明白了——他们这是来县令家借浴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