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到了这个关头,元妙仪依旧不会让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尽管屋内只有柳殊棠和元妙仪两人,而屋外全是元妙仪自己的心腹。
柳殊棠心知肚明这件事中定然有元妙仪的手笔,秦氏那个蠢货不过是被人当成了刀子而已。只不过现在她找不出任何证据,而且太夫人也不会再想听她说话了。
她看着即使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可连裙角上都纤尘不染的元妙仪突然平静下来,然后说道:“你跟你母亲,简直一个样子。”
说完不等元妙仪说话,便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自甘下贱,放着外头的正妻不做,要给人做妾。”
太夫人是个很会做面子功夫的人,柳殊棠虽然是投身在荣安侯府,但她还是想过给她找一门好亲事的,甚至还主动让儿媳帮着一道看看。
当时裴琳琅给柳殊棠挑下的是一个在金吾卫中当差的郎君,虽然官位不高,也不是什么富贵出身。
但她细细打听过了,这位小郎君父母和兄嫂都是好说话的和善之人。
能在金吾卫中当差的自然也是仪表堂堂,何况他自己也很是上进,在京中已经置下了一个小小的宅院。
柳殊棠嫁过去后,日子虽不说是大富大贵,但一个安耽富足的生活总是有的。
只是还没等侯府这边说定了亲事,柳殊棠却已经和元弗唯勾搭上了。
元妙仪定定地看了柳殊棠一会儿,突然说道:“当年差点和你说定亲事的那位金吾卫的郎君,后来娶了一位典吏家的女儿,膝下有了两男一女,听说马上便要升为校尉了。”
这是有一次午后,崔嬷嬷同她闲聊时说起来的,这样平淡美好的生活,当时柳殊棠离它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元妙仪知道,柳殊棠是不会后悔的。
果然,柳殊棠冷笑了两声:“那又如何?元妙仪,你生而尊贵,出生在侯府不说,母家也是高门,你吃过那种每日殚精竭虑地想要活下去的苦吗?”
这种苦其实元妙仪还真吃过,虽然不愁衣食,但每一日活着就像行走在两边都是迷雾的悬崖峭壁上,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即使是贵为公主,一样也会有自己的不得已。
只不过此话不必对柳殊棠说。
柳殊棠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她盯着元妙仪的发髻道:“你头上的这只攒珠钗,一个普通的人家得七八年不吃不喝兴许才能买得起。”
“普通的人家要精打细算的才能活下去,一不小就会一无所有。而你呢?衣食无忧的生活,高贵的出身,这一切我费尽心机才能得到的东西,对你来说,不过唾手可得。”
甚至于她辛辛苦苦算计来的宠爱,元妙仪都并不在乎,她只要靠着背后的裴家便能轻而易举地压得她翻不了身。
说到此处时,柳殊棠咧嘴一笑道:“而我只想要一个不用担心明日会不会流落街头的安稳生活而已,我贪心吗?”
元妙仪没有理会已经有些状若癫狂的柳殊棠,只是静静地问了她一句:“那你想要的这样的日子,得到了吗?”
只这么一句,柳殊棠却突然停了下来。
白日里,她要时刻奉承着太夫人和元弗唯,夜里也要在元弗唯面前表现出温柔娇媚的样子,便是一个人独寝的日子里也要为了将来而担忧。
躺在绫罗绸缎之上,一样提心吊胆到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