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颔首:天后的意思是?
你从前并不叫本宫天后,倒是比扶英他们叫的更亲些。天后摇摇头,你也知晓,本宫身子不好,天帝子嗣并不如先帝那般多,尚还只有扶英这个公主罢了。
萧云谏顿。
他从前是在不懂事之时,将天后视作了自己亲娘,也唤过许久的阿娘。
可那也是近两千年前的事了。
如今再提及,当真叫人思虑颇多。
只他默不作声,抿嘴笑道:正是,我知道娘娘疼爱公主之心。但我却想着,这其中攀扯利害关系更多,恐不止是喜爱这点的问题。
天后深吸了口气:正是。
只是此事娘娘与我,甚至公主皆明白。他皱了皱眉,又问,如今娘娘将我留下,所谓何事?
天后愁眉不展:只欲问问你可有良策,先将此事揭过去。
他只觉并不止于此,却听闻天后又道:先帝在时,便与本宫提过你的扶英的婚事。
萧云谏愕然。
天后打的竟是这般主意。
他时不该如何回应,可到底仍是叹息番,说道:不可。
天后便问:缘何不可?
萧云谏撩衣摆,跪在天后面前道:云谏,喜爱的是男子。
天后晃悠了两下,堪堪扶住桌角,才算勉强稳住身形。
她惊道:谏儿,你在说甚!
萧云谏不卑不亢,即使跪在冰冷的地砖之上,照旧将脊背挺得笔直。
天后的嘴唇哆嗦了两下,终是道:所以,是你殿中那位生得好看的神官?
萧云谏摇摇头。
天后便又问:亦或者是那便是总怯怯懦懦跟在你身后,你先头亲手捡回来的神侍?
萧云谏便又摇头。
到底是哪个男子,除却自己,又有何人可知?
说是喜爱,也倒不如说是从前喜爱过。
如今却是,没了更喜爱之人罢了。
他敛下目中星河,只道:其实我思来想去,却是还有法子
天后果不其然先将他喜爱男子事抛之脑后,转而问道:是何办法?
萧云谏答道:造场梦给他们。
天后稍有疑窦:是何梦境?如何解这燃眉之急?
若创造处梦境,只说让二人培养感情。但其中萧云谏顿,手指蜷了蜷,其中改了二人样貌,夸张了性格中的劣势,恕霜又怎会依旧爱上扶英呢?
改了样貌,便是最大的险阻。
这般所为,却是萧云谏吃过最大的亏。
即便整个局都是由他自己书成。
那心痛之感,依旧是真实存在的。
他不禁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又道:这梦境造就人的生,也并不是时半刻便能结束,可等到天帝陛下归来,再做定夺。
天后眉眼舒展开来,又是副温和模样,道:谏儿此言在理,却也不失为个搪塞的好机会。
萧云谏松了口气。
即便他并不想扶英嫁去魔界,可到底这法子也比把扶英塞给自己来得讨巧。
他适才忆起,炎重羽与青鳞还被他搁在天后的花园当中。
青鳞也便罢了,他在凡尘时用的是自己这张脸。
可炎重羽,却是结结实实与凌祉打过照面的。
他忙不迭地作了揖,道:今日本就是欲给天后娘娘请安的,如今安也请了,我也该回我的停云殿,写下下年的风志来司风了。
天后颔首:快些回去吧,本宫会细细思索你这提议的。
萧云谏应声,正欲趁着他们几人未曾归来,擦肩而过。
却未想到,他脚步未动,就听见门外有了响动。
他来不及多想,又蜷缩了身子,化作只纯白的灵猫。
妄图从张开的窗缝中,跃而出。
可他未曾想到,跃出的位置并非熟识的青草从。
却是凌祉宽衣长袖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顿时窜入他的鼻腔。
他只觉得心里面顿时空了瞬。
兴许有些事,即便三百年仍是放不下。
但他却必须要放下。
便是在他愣神之际,凌祉已将他用衣袖掩住。
扶英正焦头烂额地应付着恕霜,神侍不敢多言。
自是让凌祉得了逞。
萧云谏这回算是自讨苦吃,无从逃脱。
只能感觉到凌祉纤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捏在他的脖颈上,顺了顺毛发。
凌祉也不知自己怎得了,看着只灵猫,都觉得似是萧云谏。
他只觉自己的癔症更重了。
他摇了摇头。
仙人妖魔鬼。
这五界他已然遍寻过了,只余下这九重天上。
兴许
他真的只是只神君豢养的小宠化形模样呢?
萧云谏眯着眼睛,只觉身上的抚摸停滞了下来。
他这才恍惚了下,自己刚才真的竟把自己当做了只猫。
他似是有些恼羞成怒,尖锐的小牙在凌祉指尖狠狠落下口。
凌祉吃痛,稍稍倒吸了口凉气。
可依旧将他固执地按在怀中。
扶英公主进了殿,粉面桃腮地挽着天后撒娇道:母后,方才我听闻了这位凌祉魔尊的过往,着实感动。
天后得了可行的法子,自是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哦?
扶英只道:您可知,他缘何堕魔?只是因为
他本灵修,天资异禀。可惜他的挚爱之人早逝,为了寻到挚爱之人的魂魄亦或转世,他找遍了人妖鬼三界,却未寻得。
他便猜测,挚爱之人是否羽化而登仙,做了仙君去也。他便用了那折损福祉的禁术,强行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不过三百年,他就功法大成,位列仙班,可他却仍未找到那心心念念之人。
如此,六界之中便只余下那天界与魔界,遥遥相望着,不知他的挚爱之人在何处。
念成仙,念堕魔。
只是为了能等到那挚爱之人归来罢了。
凌祉怔。
此事并非是他所言,唯有恕霜。
但如今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颔首以对。
萧云谏也是愕然。
他从未曾想过,凌祉会为了他上穷碧落下黄泉。
可不过深思,便又想起了凌祉对那画中人的执念。
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扶英公主慨叹番,又道:母后,凌祉他所爱之人,竟是男子。这该是多么
她话音未落,却见天后眉头紧锁,喃喃道:怎得,又是男子?
什么?扶英疑惑地问,母后,怎得说又
天后揉揉额角:没什么。只方才谏你那位兄长前来请安,告知了本宫些许秘辛。
萧云谏顿时只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如此事情,天后竟是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虽是未曾指名道姓,却也叫他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