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若要他们二人分开陌路。
他便只遮掩着,偷偷摸摸去瞧着萧云谏。
左不过
能看见萧云谏,便很好了。
他发下的赌咒,是他心甘情愿,也从未后悔。
他既说了这辈子除却萧云谏,再不会对旁人动心。
便也都是真的。
从前是他不对,是他做错了。
他无法更改已成定局的事实,便只能做好未来的一切。
萧云谏往后回九重天上,他便也能求扶英、求恕霜。
求他们将自己送到萧云谏身边。
就算做个停云殿里最粗使的神侍也好。
他终归,能在萧云谏看不见他的地方
看见他的阿谏就好。
那就足够了。
萧云谏骤然听了那一句好。
却是千分万般的意外。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心中空落落的。
就好似蓦地缺失了什么一般。
他自己都心知肚明,到底哪块,是缺了什么。
但他却装着糊涂,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般地告诉自己。
可他还是忍下了,不过说道:那便多谢了。
凌祉虽是话这般说着,可替萧云谏收拾被褥的动作却愈发得快了起来。
他将屋中一切安置妥当后,弯起那双风情的桃花眼,说道:阿谏,那你好好休息,我便先离去了。
萧云谏啊了一声,可也没制止。
坐在床榻上,垂首看着指尖,到底最后也没施舍给离去的凌祉一个眼神。
凌祉呵了一声,讥讽的是自己。
他以为自己做了许多事,能叫萧云谏改观。
可到底也仍是沦落到分道扬镳的地步。
想来,他不过是感动了自己罢了。
若是没有自己的相护,遇到那些个事情,萧云谏自己也能处理得漂亮。
更何况,萧云谏承诺自己,往后亦是会治好自己的身上的毛病。
也算得上是两清。
凌祉捂着胸口,却也是说曹操,曹操便来了。
那股子相护较劲儿的灵力与魔力,又拧巴着冲击了他的五脏六腑。
将他的腹腔胸腔,搅得稀巴烂。
灵草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包袱里头。
可他伸了伸手,却倏地咧了咧唇角,将手抽了回来。
他任由自己眼前愈发得乌黑,什么都瞧不见。
随即哐当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失了意识去。
萧云谏是听见了响动的。
可他脚下跺了两下,手上捏紧了拳头。
还是没有踏出一步去。
倒是沈遥天在另一间屋子里头,忙不迭地披上外衫出来。
一打眼就瞧见凌祉昏厥在地。
师弟?凌祉!沈遥天接连呼唤了好几声,却仍是没有回应,愈发得着急了起来,这是怎得了?!师弟、师弟!
碧璋也闻听他的动静,赶忙出来瞧着。
可萧云谏耳朵动了动,还是扣住了椅子扶手。
动也未动。
沈遥天渡了灵力给凌祉,可还是未曾见到凌祉有要转醒的意图。
只得敲响了萧云谏的房门,急忙问道:云谏,你师叔他他陡然昏厥了过去,你可知是怎得一回事?快些来帮帮忙!
萧云谏深吸了一口气,抿抿唇。
他坐在床榻上,仍是未曾挪动,只是说道:师父,应是他的老毛病犯了起来。您瞧他旁边那包裹里是有灵草的,挑一株喂给他便可。
沈遥天嗯了一声,挥挥手让碧璋去寻那灵草。
自己却是又道:云谏,我们却也不太清楚此事,你可帮上一帮?
萧云谏嘻嘻索索几声,拉上被褥盖住身子,说道:劳烦师父了,我已躺下,便不出去了。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及时喂下那株草便可。
沈遥天如此心思缜密之人。
又如何品不出萧云谏话中意味。
他本以为这二人便是没和好如初,也算是从头再来。
可如今这局面瞧着,却只也是凌祉一头热罢了。
他长叹一番,道:好,云谏你也安心休息。
他若是说了什么旁的相劝的语句,萧云谏恐会生出抵触之心来。
可如今沈遥天不过尔尔,倒是叫萧云谏心中有些不忍。
他下了床,趿拉上了鞋子。
吱呀一声拉开了门扉,说道:还是我来寻吧。
他只穿了一身纯白的亵衣,单薄地在这秋夜当中。
青丝全然披在身后,被他随意拨弄两下,便露出张洁白如月的脸庞来。
他迅速到了包裹前面,取出一株灵草。
用指尖掐成几个小段,捏开了凌祉的下颌,将草塞了进去。
又扶着凌祉的下巴上下动作了两下。
曲起指尖,刮了刮凌祉的喉结。
叫凌祉好能将灵草咽下去。
沈遥天在一旁瞧着,稍稍啧了一声。
碧璋朝他撇撇嘴,却是作着口型道:竟是这般熟练,其中定有蹊跷。
沈遥天无奈地摇摇头。
只不过萧云谏完了这般操作后,却是只对沈遥天告了辞。
便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当中。
他拴上了房门,再不去看外面的纷纷扰扰。
凌祉悠悠转醒,便也没瞧见萧云谏的背影。
只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掩着的门上,叫沈遥天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小院儿不大,不过就沈遥天二人所居。
更别提再有旁的客房了,只得将那待客的正厅先收拾了出来。
沈遥天背着手对碧璋摆摆,便叫他先自行回房去。
自己却是坐在圈椅上,问着凌祉:你这病,是怎得回事?
凌祉将缘由一通皆说了。
沈遥天叹了口气:只怪我那时候没看住你,才叫你用了禁术增进修为,才酿成此般大祸。
这是我自己的抉择,与师兄无关。凌祉这发作来得快,去得也快。
如今脸色平和,也瞧不出方才那般骇人模样。
沈遥天颔首:你与阿谏,又是怎般?
凌祉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抿住薄唇,冷下脸色来。
他眉间那抹魔纹又是烫了烫。
直等着他静下心思,这才说道:阿谏他仍是不要我的。
他并不愿多说那些发过的誓、做过的事。
只是沉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写了更多的无奈与悲戚。
沈遥天宽慰着他:方才呢,是云谏出来救下了你。
凌祉蒙着一层雾色的瞳孔倏地一亮,可不过一瞬,又黯淡了下去:阿谏他是心善,看不得旁人在自己面前出事,方才这般举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