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倏地勾了勾唇角。
他与碧璋,那便是大大的不同。
不提旁的任何,至少他自己
不是只为了自己而活。
萧云谏身上的神力,在这无休止地对抗着妖族、同门、凡人之时。
流逝了一大半。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即便是有溅上来的血渍做飞红,可到底也是青青白白一片。
他的唇色有些发乌,但看着碧璋,却仍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他对着碧璋张了张嘴,只用着口型说了句话。
碧璋没听清,可在他身侧的凌祉与炎重羽却是看清了。
他说的是:你不会赢的。
萧云谏缓缓地又看了一眼凌祉,满目的缱绻神色,写尽了这一生的深情。
凌祉瞬间读懂了什么,他厉声高喝着:阿谏,不要!
可是却阻止不了萧云谏的动作。
萧云谏这是直接将自己置之死地,却无后生之路。
他看好了碧璋所在的位置,更瞧清楚了极寒之渊的那无尽悬崖之处。
自己如今的位置,恰好与其二处,成了一条笔直而又相近的线。
萧云谏将自己与风化作一体,奉上了所有的力量。
席卷着向碧璋而去。
他不想再杀生了。
他不想再一遍又一遍尝那同门的鲜血味道了。
约莫只有这般吧
萧云谏想着,只有这般,他才可能有机会救赎所有人。
他兀自笑了起来,便是以极快地速度向碧璋而去。
在碧璋还在讥讽他的愚蠢之时,风已是打着卷,将他们二人的身躯都刮向了深渊当中。
而后,一同栽了下去。
再不见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阿谏:死了算球,狗天道!
隔壁那个京味儿文恢复更新啦,如果有想看的可以去看~
那个不长,估计十几万字就完结了,偏现实向一点!
第138章 疯魔
凌祉如同疯了一般,用剑在自己面前劈开一条血路。
他额头上本是因着接受了夜昙五万年修为而淡到不能再淡的魔纹,忽而迸发出剧烈的光亮。
幽黑中隐约闪现出鲜红,将他的一双眼眸也衬得血红。
本就因着当年思念萧云谏而白了一缕的青丝,如今在一瞬间全然白去。
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面前不论是妖族,还是从前的同门。
他皆是一剑一个,便是涌上多少来,就会斩杀多少。
息雨在他的手中,已是变成了一把嗜血的利器。
吸足了许许多多鲜血的息雨剑灵,如今也若隐若现着。
凌祉的眉眼间,尽是疯癫的戾气。
一股浓烈的黑气包裹着他,叫他整个人如同是从炼狱而来的一般。
素白的衣衫被鲜血浸透,而又干涸。
反反复复间,竟叫他如同穿了一件血色染就的黑衣一般。
炎重羽看着这般的他,先前不明白为何就连魔帝恕霜,都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一声先生。
而他的名号后,也跟了魔尊二字。
这魔尊不就是鲜少人才会封得。
那时候他在九重天上再次和萧云谏一同见到凌祉的时候,还嗤笑了一番。
如今却是了然。
凌祉他担得起。
凌祉勾起唇角,被风吹起的白发之下,是那道妖异而又诡丽的魔纹。
他那双从前瞧着萧云谏脉脉含情、如化春水的眼眸,现下却是被仇恨与绝望充斥着,再不复从前的清澈。
他提着剑,剑尖划在雪地上。
踩着他杀出的那一条血路,一步一步地向着萧云谏跌落的位置前去。
已是满目狼藉。
本是最纯净洁白的雪地上,如今尸横遍野。
鲜血的温度融化了许多雪水,雪水就变成了血水,淌在脚下。
凌祉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身体里本是化作灵气的五万年修为,如今被怨恨与决然逼迫,一股脑地全部化作了魔气。
便是每行一步,便能瞧见从他的指尖泄出的黑烟。
浓烈而又令人惧怕。
炎重羽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他也晓得极寒之渊是何等恐怖的吃人之地。
他心中也是在一瞬间空白着,满脑子乱哄哄的,便唯独剩下一句
神君不在了。
萧云谏曾经是他在最低谷的时候唯一的光,是他在溺水死前抓住的那根稻草。
可即便是他与萧云谏早便有了认知,便是他二人若不是各有所爱,恐怕也不会走在一起。
但萧云谏仍是他心中的重中之重。
炎重羽瞬间便觉得冷汗布满了他的脊背,他眼前是什么颜色,已是有些清不清楚了。
红与白交织着,将他身上之前仍带着萧云谏体温的斗篷,热度吹散。
他哑了嗓子,根本呼唤不出来任何的语句。
可身体的本能,也让他随着凌祉一起,奔赴向了那悬崖之处。
跌跌撞撞间,他却是骤然又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神君没事!
他急忙拉住凌祉的手腕,力气大得凌祉都被他拽了个踉跄。
凌祉赤红着一双眼,强忍着怒气说道:放开。
炎重羽却是猛地摇摇头:你听我说,神君没事的!他
可凌祉就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也不会去听一般,继续又咬牙切齿地道:我再说一次,放开!
炎重羽却是愈发得死死按住凌祉,又道:神君同我说过,在他出事的时候,我也得安抚住你!凌祉,你醒醒,你听我说
凌祉却根本没有给他言语的机会,他已经是被突然爆体的魔力焚烧了所有的冷静。
他抬手,剑尖直戳了炎重羽的腰腹。
好似下一秒,他就会好不犹豫地捅进去一般。
就像他从前所言,他在意的不过就是一个萧云谏。
不论是炎重羽亦或是青鳞,皆只是因为萧云谏在意他们罢了。
他只要他的阿谏罢了。
炎重羽垂头瞧了一眼,剑尖已是将他的衣物挑破,割伤了皮肤。
他抿了抿双唇,松开了凌祉,又退后了一步。
可他却没有停下说辞:若是神祇陨落,会有天道哀鸣。现下没有,所以说明神君无事。凌祉,他还活着!难不成,你想要先他一步去送死吗?
凌祉脚下一顿,炎重羽见他似是听了进去,便又说道:你可瞧见了,方才梦神虽是受了那般重的伤,可是神君却未曾悲鸣哀悼,正是因为他未曾瞧见天道降下的哀鸣,他不担心。
凌祉的步伐停了下来,他身上的燥气也减弱了不少。
指尖扑出的黑烟,如今也变淡了许多。
只是不过一瞬,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向前而行,没有一丝犹豫。
他没有回头,只是说道:重羽,可是我们还是要去救他啊。
炎重羽神色一滞,陡然奔行了起来。
他们方才所在之地,离着悬崖边并不近。
只是萧云谏用了风作为他的脚步,便是一转眼就到了跟前。
如今就算他们疾行而至,瞧见的也是什么都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