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过来, 揭开祁殊脸上的面具,再次吻上去。
这是那日在卧房,但你或许已经不记得。
欠他的每一次, 他都记在心里。
低而清冽的声音回荡在这寂静无人的街角,祁殊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全心投入这个亲吻。
脚边传来响动,是面具落地的声音。
片刻后,顾寒江抬起头。
祁殊显然没从这个亲吻中回过神来,他仰着头,许久才怔怔地问:师尊,我能看看你吗?
好。顾寒江脸上的面具应声脱落。
是我师尊啊祁殊好像已经被他这一通行为打蒙了,要不是背上还背着个崽子,顾寒江甚至怀疑他会伸手在他脸上捏几下,我不会在做梦吧?
傻徒弟。
顾寒江有些无奈:难不成我还能是冒充的?
当然不可能。
这世上,还没有人冒充得了凌霄仙尊,也没人能在祁殊面前骗过他。
可是祁殊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呀
上次岳大人府邸门前分别时,师尊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怎么这次回来就
这样不好吗?顾寒江问,这是你之所求,同样也是我的。
可是这么突然
嘘。顾寒江轻轻按住祁殊的唇瓣。
他低头,与祁殊额头相抵,淡淡的灵力光芒没入祁殊眉心。随之而来的,还有已经被尘封了三年的记忆。
有关于那个没有人知晓的夜晚的记忆。
祁殊双眼顿时睁大了。
师尊,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着我不管的。
师尊,我心悦你。
祁殊睫羽轻颤,眼中有些酸涩。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说过这些话。
醉酒的少年完全忘记了往日该有的隐忍和自持,他捧着一颗真心,一遍又一遍,诉说着那些本不该宣之于口的情愫。
还有那个作为回应的亲吻。
那或许是凌霄仙尊这数百年人生中,唯一的失控时刻。
原来那么早
阿殊,不是突然。顾寒江指腹在祁殊脸上轻轻划过,替他拭去眼角那一点湿意,已经迟了很久了。
我也心悦你很久了。
.
翌日,祁殊是被敲门声唤醒的。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瞥一眼窗外,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祁殊打了个哈欠,还想继续睡,却听见门外有人说话了。
祁殊哥哥,你还没有起床吗?
少爷,祁仙长昨晚多半是玩累了,还没醒呢,咱们一会儿再来吧。
可是
房门被人拉开。
岳云清站在门口,脑袋扬着,朝祁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祁殊哥哥早安。
祁殊还没束发,衣服也只随意披着,弯腰在岳云清脑袋上弹了一下:大早上就扰人清梦,今天不用跟着爹爹读书吗?
爹爹有事去官府了。奶团子得意道。
抱歉,仙长。说话的是个模样清秀的少年,名叫宋安,是府上的下人,这些时日被派来偏院照顾祁殊,顺道做些杂活。
也是昨晚陪着他们去庙会的侍从之一。
宋安道:小少爷今天一大早就缠着小的,一定要来找仙长,说是说是仙长答应今天还要带他出去玩。
祁殊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答应过这事。
答应了。奶团子急得直跺脚,是另一位哥哥答应的!
这另一位哥哥,说的多半是顾寒江了。
一定要追究的话,多半是昨晚这小崽子玩得太乐不思蜀,怎么劝都不肯回家,师尊无奈随口应下的。
小崽子记性倒不错。
祁殊想了想,神情无辜:可是另一位哥哥昨晚就走了呀。
岳云清:?
是真的,没骗你。祁殊认真道,另一位哥哥昨天只是路过陵阳城,送你回来之后就离开了。原本还想与你道别来着,可你睡得太死,怎么喊都喊不醒,所以他只能不告而别了。
怎么说走就走啊岳云清整个人都耷拉下来,失落极了,说好了还要一起玩的。
是啊。祁殊煞有其事地点头,说走就走,实在太过分了。
岳云清当然不肯接受,可他问了许多人,都告诉他,昨日的确没有其他人跟着祁仙长回到府上,他口中的那位哥哥定是已经离开了。
人都走了,对方答应的事,祁殊也就没有义务帮他完成。
于是,小少爷非但没有得到出去玩的允诺,还因为自爆今日不用读书,不得不将练功的时辰也提前了许多。
马步要扎稳,不要乱动,你这样还想拜师昆仑?祁殊靠在躺椅上,瞥了眼院子里扎马步的岳云清,懒洋洋训道,腿抖什么,我当年刚开始练功的时候,每日站的时辰比你多两三倍。
知、知道了。岳云清应了一声,声音带着点委屈。
不过祁殊当年练功时,可没有岳云清这么安静。稍微有点受不了就朝师尊撒娇,哪怕练功时间不能减免,事后也要师尊用其他方式加倍哄回来。
堂堂凌霄仙尊,在其他弟子面前那么严厉,他面前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想起这些,祁殊唇角轻轻抿开一个弧度。
宋安端着茶水走进院子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祁殊总觉得他的师尊是世间一等一的好看,可他自己容貌丝毫不差,否则也不会至今还被不知多少男修女修记挂着。
青年闲适地躺在竹椅上,长长的发丝只用发绳松松半系着,披在肩上,散落些许,随着摇椅轻轻晃动。
只是静静躺在那里,都像是一种撩拨。
宋安,站在那儿发什么呆,你也想学扎马步吗?院子里走进个大活人自然瞒不过祁殊,他抬起眼皮,冲那少年调笑一句。
你想学倒也来得及,我当年拜师的时候,比你小不了多少。
宋安脸颊不自觉红了,连忙移开目光,快步走过来:小的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
祁殊接过宋安倒来的茶喝了一口,道:我告诉你啊,修行只讲究根骨,不看其他。我以前家中连书都读不起呢,要不是师尊带我回师门,多半早就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