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了专属于自己的弓箭之后, 季鸫就开始疯狂训练。
除了必须的睡眠时间之外,他几乎连吃喝都在训练场里解决。
回忆上一个“世界”的经历, 季鸫细细地反省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作为出生与成长在一个和平、安宁、幸福且物质资源充沛的盛世里的五好青年, 在进入“骨肉分离”时,季小鸟还只是个在“桃花源”呆了不足半个月的新人。
在面对生存压力的时候, 他许多时候的思维方式,还难免停留在一个和平世界的模式之中。
现在反思起来,季鸫觉得自己太过情绪化, 做事考虑也不够周全,哪怕能摸到正确的通关路线,靠得也只是三分理智, 七分感性, 做决策的立足点甚至可以说有点儿逞能。
要不是他有两个靠谱的队友,又加上一些能够归类为“运气”的偶发因素的话, 他八成就已经折在研究所里了。
季鸫惯是个懂得自我检讨的人。
于是他认真地思考了许久, 认为除了日后要让自己在思考问题时,更理智、更果决之外,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 就是要变强变强再变强。
连续两个“世界”的经历告诉他, 在面对奇诡莫测的剧情时,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更加从容地应对那些突如其来的残酷而严苛的考验, 也才能护住身边的人。
于是季小鸟同学陷入了一种“我一定要变强嗷嗷嗷嗷”的魔障中, 沉迷训练不可自拔。
他通过高强度的练习, 强迫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内适应自己的新武器直到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还花费积分进一步强化了体能和动态视力,并且在训练场里租用了一个教练型人工智能,开始学习一些适用于近身格斗的体术,每天不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就绝不肯从训练场里爬出来。
二十多天的准备期飞速而过。
3月15日,“桃花源”里所有参演者进入“世界”的时间到了。
季鸫、任渐默和莫天根依时来到沙漏立方前,排队等待进入“世界”。
“待会儿见!”
走进走廊前,莫天根回头对两个同伴招呼了一声。
“好,待会儿见。”
季鸫笑着摆了摆手,回答道。
然而季小鸟同学万万没有想到,这句“待会儿见”,其实就是他给自己插的一个flag。
因为,再睁开眼时,他看到的根本不是任大美人儿或是大根老师那两张熟悉的脸,而是一只迎面飞来的铜壶。
季鸫:“!!!”
好在最近在训练场里单方面被教练型人工智能殴打的经验十分丰富,他的反射神经较之从前确实有了明显的进步。
在看到不明物体飞速接近的同时,季鸫的身体就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干脆利落地就地滚了半圈,躲开直击面门的硬物,伸手一抄,在铜壶落地前将它搂在了怀里。
“嘿,小崽子动作还挺利索!”
一个尖尖细细听不太出男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明显就是冲着季鸫来的:
“快起来,该干活了!”
季小鸟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他抱着铜壶,从铺盖上一跃而起,同时在这一瞬间,由“桃花源”直接灌输到他脑海中的世界观迅速涌入,让他立刻明悟了自己的处境。
这个名叫“画壁换魂”的“世界”,是一座相当巨大的宅院。
或者更准确的说,这是一个妖怪窝儿。
而季鸫则是隐藏在妖怪窝里的一名人类,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小厮。
是的。
就现在而言,满屋子的妖怪都还把他当成了同类。
唯有隐藏在大宅里的“鬼”,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并且会在之夜正时,跟他们这些混入怪物堆里的大胆人类,玩一场捉迷藏的游戏……
季鸫一边梳理脑中的信息,一边赶紧从大通铺里爬起来,快手快脚地整理仪容。
既然进入的是一个古代背景的“世界”,他自然不可能还维持着短发t恤牛仔裤的模样。
“桃花源”已经让他的羊毛卷儿长到肩膀,足以盘出个发髻来,而且还自动将如何束发、穿衣、着履的方法输入进了他的脑子里。
另外,“桃花源”还清楚地告诉季鸫,在本“世界”中,参演者腕上的手表只有自己本人可见,其他任何活物,包括满屋子的妖怪和其他参演者,统统是看不到的。
至于季鸫从“桃花源”里带来的道具——那把名叫“寂寥无声”的黑弓化作了一枚毫不起眼的小铁环,安安静静地圈在他的小臂上,配套的七支羽箭则变成了发簪上的七条流苏;至于包裹着他预先存储好的电量的“爆浆蓄能糖”,这会儿正装在一个蓝布小荷包里,拴在他的腰带上。
除了这两样道具之外,季鸫还在穿上外褂的时候,在自己的中衣里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他警惕地四下打量,然后摸出一角,低头,快速瞅了一眼。
那是一块比一张麻将大不了多少的小木牌,打磨得很光滑,只刷了一层清漆,露出原本的木色,上面只有两个金色的阴刻字——曰,“金甲”。
季鸫在脑海的情报里一番搜索,确定“桃花源”并没有告诉他,这木牌是干什么用的。
于是他只能先把它揣进衣襟里,仔仔细细地掖好。
快速地将自己收拾停当之后,季鸫混进小厮的队伍里,跟在七八个人身后,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了后堂。
“开饭了开饭了!”
刚才向季小鸟扔铜壶的高瘦中年,身份大约是个小管事,这时正用一把木勺将一个铜盘敲得咣咣作响,吊着他那不辨男女的嗓子,招呼几个小子来吃饭:
“赶紧吃饱了开始干活!今晚来了很多贵客,你们可机灵着点儿!”
季鸫看到,管事在说话的时候,有一条又细又长的舌头在唇边飞快地一闪,前端竟然还带着个分叉!
——这就是一条蛇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