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趁势追击, 折扇一划,佛手藤自四面绞来, 与谢卿书配合得正到好处,一前一侧同时放出了灵压。
剑尖与折扇交错, 中间的陈玄避无可避, 似迟钝般停住了身体, 被当场穿过脖颈,河沙一般化为了飞灰。
灵光散去, 周围什么都未曾留下。
远处的秦澜目光微沉:死了?
方远抬眼看向谢卿书, 谢卿书眉头微皱:我没有打到实处的手感。
方远心中微叹:我也没有。
看来是逃了,陈玄生性谨慎,未达到目的之前,他是不会拼死一搏的。
恰巧谷渺渺与秦澜也将魔族解决干净, 青瑶从天上落下, 化成了人形,脸色微红的看向了方远。
过了会儿,她十分尊敬的行了个弟子礼:方前辈好。
方远看向她:你是?
我是上清仙宗万兽峰的弟子, 从前和小凡哥哥见过,青瑶嚅嗫了会儿,还是问道,前辈,小凡哥哥呢。
方远沉默了一会儿,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
青瑶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到了最后妖瞳乍现,牙根紧咬,浑身妖力暴动,说了一声前辈告辞,就再次化作青鸟冲上了天际,如一道流光瞬息消失。
方远还是第一次见入师境有这样惊人的速度,几乎不亚于洞虚撕裂空间了,目光不由一动。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这就是青鸟,传闻是神界下凡的信使,速度位于五洲巅峰,没有之一。
谢卿书看了一眼道:不必管她,她是寻仇去了,碰了钉子就会回来。
鬼界就在阳界下面,有能力的鬼修随便找个出口就能到达五洲的任何一个地方,她还没修到跨越生死地界的地步,能抓得住陈玄才怪。
方远却品出了点别的味道,有些好笑道:她是不是唔,算了。
谢卿书脸色一黑:果然是你教出来的徒弟,才见了几次面,这丫头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方远听到这句话,别开了视线。
谢卿书看着他,也半晌没有说话。
这是两人自那件事后第一次有交流,没有想象中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却也慢慢冷淡了下来。
秦澜看得有趣。
萧情不可一世,结果道侣却和别人有牵扯,看这样子,还不算完。
无论方远被谁夺取,让哪一个受挫,他都心旷神怡。
谷渺渺走近,开口问道:谢道友,你怎么会在此处。
谢卿书:我例行巡查,见这里有阴气波动,便让青瑶转道来了。
秦澜不信,笑得别有深意:原来如此,真是多谢了。
不必,谢卿书随口道,若我不来,还不知你与谷渺渺竟畏惧鬼修到了这个地步,只敢远远看着,半点忙也帮不上。
你们北洲自诩正统,尊卑分明,倒真敢叫主上冲在前面。
谷渺渺与秦澜顿时脸色不好。
谢卿书和北三家说话,从不知委婉为何物,因为越辩,他们反而越得劲儿,索性一棍子捅破,尴尬了便也不说话了。
方远笑了笑:多谢你了。随后捕捉到关键词语:你刚才说巡查?奈都的巡查?
不错,谢卿书还剑入鞘,背在后面,进来照光镜的道修都已经聚在了奈都,开放城门让人族避难,还顺带与妖族一同组织了巡查队伍,预备着魔族侵袭。你带的这些人,正好解妖族的燃眉之急。
方远一愣:什么?
谢卿书微微挑眉笑了:奈都物资紧缺,鸟人又多,正需要养虫子的苦力。
方远:
凤凰不吃虫,谢谢。
*
达纳族人一进奈都,便欢喜的落下了泪。
他们背井离乡一无所有,但只要活着,就还有重新生活的希望。
方远给他们找了地方安顿下来,谢卿书没骗人,奈都确实需要不少干活的人族,达纳族人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最起码不会被饿死。
而且安全。
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
离别之时,达纳族八百多个族人,一个接一个朝他弯下了腰,全都沉默无声,只有神情坚毅。
我们会永远记得您。
方远看着眼前这群人,有些恍惚。
他们究竟是百万年前投下的幻影,还是这个小世界里真实存在人。
菩提照光镜,真的神奇至此吗?
奈都果然是后世的妖都,城内以妖族为尊,且个个都是神血后代。
一条长河绕着奈都入北,穿过冰川峡谷,流入无尽深渊。而奈都之所以叫奈都,正是因为这条长河与鬼界的奈河相通,滋养着扶桑的根。
从这里,可以看见扶桑高高的枝干。
郁郁葱葱、挺拔高耸。
诸人决定在这里拦截魔族和巨鬣吞天犬,就算拦不住也能搏个好印象,遇上突发状况,还可以及时入北。
奈都的道修都以谢卿书为首,行事也继承了他的干脆利落,是以城内一切井井有条,紧张却不至于恐慌。
这很难得,毕竟谢卿书才接手不过十几日。
方远的住所也和秦澜谷渺渺隔开了,三人如非刻意约定,很难碰上。
但惹人暧昧的是,他和谢卿书的住得很近。
谢卿书每日都会来坐一坐,虽然只坐一会儿就走,但每次都会抱一盆花,方远的小院子很快就被花簇拥了。
阵法的保护下,这些花常开不败,鲜艳如初。
今日谢卿书又来了,负着剑,坐在石凳上看他。
方远安然自若的浇花,眉眼缱绻,灰青色的道袍垂到脚跟,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拿着水瓢倾倒。
忽的,水瓢倾倒的动作停了。
因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方远垂下眼:谢道友,我已有婚契。
我知,谢卿书嗓音平静,为何是他。
你曾经说过,你钟情之人是木栖吾。你为她与我换穹乾章,差点就上了我的床榻,今日却能说变就变,我不信。
他威胁你?
方远:我自愿的。
他不能把萧情□□的事告诉谢卿书,就只能保持沉默。
谢卿书站起,低头看他:那我呢,我比他差在哪里。
方远:谢道友,你钻牛角尖了。
他对萧情的喜欢是从何时开始的,他也不知道,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把这人深深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