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看看浑身散发黑暗气息的牧东,又看看不太正常的路知雪,默默坐远了。
病房内。
怀童随意找了位置坐下,和刚刚醒来,面带倦色的怀戈四目相对。
怀戈的眼神平静得如同湖水,但是怀童知道,那只是湖水的表面,湖水底下藏的都是难过压抑到发臭的情绪。
他了解怀戈,怀戈也了解他。
这一次会面,都是他们在给彼此机会。
对视一会儿,怀戈率先移开了目光,他的手指捏紧了被子,青筋鼓起。微微低头,声音嘶哑:有什么事吗?
怀童没有多废话,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摊牌吗?
怀戈早有预料,他苦笑:你想说什么,说吧。
怀童抿了抿唇,你知道祂的存在吗?
祂?
怀戈愣神,没想过怀童会用这个开头。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怀童把对牧东说的话,重新复述给怀戈。
一段怀戈未曾了解过的真相在眼前摆开,怀戈好久都没办法缓过神,脑海里不断响起唐白对怀童说的,嚣张至极的话。
怀童,我告诉你真相吧。你才是怀家少爷,亲子鉴定是假,车祸是我故意设计,礼服也是我故意剪坏陷害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为了取代你做的,怎么样?生气吗?哈哈哈,我为什么不能说?你看看怀家有哪个人相信你?唯一相信你的怀戈现在也不再信任你。我就算是真相全部说出来,爸妈也觉得我是被你逼迫,不得已才说这些话。
不仅如此,我还要抢走你更多东西!
他知道唐白控制了他。但是没想过唐白会如此明目张胆,在怀童离开前,对怀童说过这么嚣张的话,甚至,怀童还和怀符和秦娇说过这些话。
他不知道的时间里,怀童到底承受了多少?
怀戈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苍白,手指都开始颤抖,为什么这些话,你没有和我说过?
怀童没有他这么大反应。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不值得一提的往事。
他淡淡道:想说,你没给我机会。
他没有给怀童机会
怀戈毫无血色的唇哆嗦,他低着头,脆弱的脖颈不堪一折,对不起。
他对怀童说过很多错话,做过很多错事。
怀童平静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怀戈不敢对上,喉咙哽咽酸涩说不出话。
我知道我错了。我没想过你会原谅我,所以这声对不起只是为我做过的错事道歉,并不要求你原谅我。
怀童直直地看向怀戈,那目光好像是要看到怀戈心里去,他声音不如他的脸色平静,隐约带着怒气:所以你就想去死?想通过折磨自己来达成慢性死亡?
怀戈,我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想过去死,你现在凭什么想去死?死了赎罪?我不同意。
怀戈的声音嘶哑却平静,平静到悲哀:我不配活着。
不配活着?
往日里的一句句去死的谩骂里。夹杂最多的就是不配活着。
怀童瞳孔放大,彻底被怀戈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激怒。他咬牙切齿地上前拎住怀戈的领子,怀戈,我真看不起你。
什么是不配活着?
他牙根咬得紧紧的,眼里含泪,声音嘶吼:谁和你说你不配活着?这一年来受害者是我!他妈的是我!凭什么你们比我还要要死要活?想死?你想死,你从这里跳下去!割腕自杀、吃安眠药!哪种方法都可以!总之你这辈子都别他妈让我再看见你!!
还在怀家的时候,怀童最喜欢、最信任的人就是怀戈。因为最喜欢和最信任,所以怀童异常在乎怀戈对他的看法。唐白出现那段时间里,怀童一度惊讶和感动怀戈的信任。因为不想丢失这份信任,他更加小心翼翼地行事,到头来收获的是怀戈的怀疑质问和痛骂。
比起怀符和秦娇,怀戈带给怀童的伤害更为致命,更让怀童难以释怀。
怀戈被迫对上怀童通红的眼睛,心里的悲哀难受放大到极致,他的眼泪比怀童的先落下,对不起,真的很不对不起。我没想过用死来逼迫你原谅我,我只是、只是无法原谅我自己。
无法原谅对心爱弟弟做下这一切的自己。
无力感涌上心头,怀戈嘴笨,除了道歉,想不到任何可以替代的话。
怀童脱力地放下手,背过身,哑声:我无法彻底原谅你,和你和解,但是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他呢喃:等我过了心里那一关我再原谅你。
那一天会有吗?或许有,或许没有。
怀童不敢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有点卡文,所以来晚了。大概还有十来章就可以完结了(?)
如果过了十来章还没有,那当我上面说的是废话qwq
这里解释一下,系统对怀符和秦娇的控制非常少,我前面也有写到了(可能笔力问题我没写出来,这点非常抱歉qaq)。他们是一味相信唐白,还觉得童童说那些话是骗他们的。总之,他们是罪有应得。
怀戈的结局,可能后续会有变化。(。等童童想开吧)
第79章
怀童这声呢喃很轻,但还是准确地落入怀戈耳中。
怀戈心尖发颤,苦涩发酸的情绪蔓延,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落泪。
他会被原谅吗?
怀童会原谅他这是怀戈从没有设想过的事情。
他想要怀童原谅他吗?自然是想。但是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被原谅?
怀戈放下手,注视怀童的背影,手指骨节因为用力凸起,嘶哑哽咽地说:我会好好活着。但是不要轻易原谅我,拜托了。
怀童的情绪已经平复,他能说的已经说完,此刻心里放下一些事,变得冷静了许多。
想要原谅,也没你想的这么容易。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让你安心养病。
他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推开。
怀符和秦娇站在门口相互搀扶,看到怀童,眼神惊讶,逐渐变得不知所措和呆滞。怀童淡淡看了他们,随后又收回目光。
秦娇和怀符都憔悴了不少,往日神采奕奕的神情消失不见,面容苍老、眼珠浑浊无光。
秦娇不由自主流泪,察觉脸上的湿润,她赶紧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我们可以进来吗?
怀童不喜欢他们,他们就这样进去,她怕怀童不开心。
殊不知,怀童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视他们如同陌生人,又怎么会不开心?
这是怀戈的病房,问他做什么?
怀童眼神奇怪,没有说话,只是往旁边让了让,好让病床上的怀戈回复。
怀符和秦娇却以为怀童这是同意了,连忙欣喜地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