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运集团是典型的潮商企业,通过创始人或家族早年艰苦创业做起来的家业。这种企业一般特点就是黑白通吃,家族管理,领头的是个狠人,比如褚高信。
书房很大,有一排都是些儒家经典。
褚裟的手放在一本《论语》上,书的另一边被人抓住了,“爸,我不喜欢别人抢我手里的东西。”
“是吗?”褚高信拿走了书,他戴上老花镜翻开书,“只要我力量比你大,我就可以从你手里拿走你的东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看那些拿腔作势的成功论吗?”
“不知道。”褚裟走到桌子前,打开包着茶饼的牛皮纸,用一头尖锐的茶锥拆茶饼,取了茶叶放进茶壶冲泡。
“因为现在的书太美好了,要是看多了,人就容易做梦。”褚高信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消息,对站在一旁的秘书招招手,在其耳边吩咐了几句,便让他出去了,“现实往往比文学作品更加荒诞,但是现实的荒诞之中又有其合理性……我问你个问题,假设有一个打手,他不睡女人,打人的时候又处处留情,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太正直了?”
“是条子吧?”褚熠辰接过褚裟递过来的茶杯恭敬的放在了父亲跟前,又接下了自己的那一杯。
“也不一定,万一人家就是个有原则的混蛋呢?像我,我就很有原则嘛。”褚裟从口袋里掏出药片丢到滚烫的茶水里,他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
褚高信和褚熠辰同时看了一眼彼此,颇为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爸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程子启?”
“他是一年前来的吧?”
“对。”褚熠辰记得每一个员工,对他们的情况如数家珍。
这些新人他们一般不会信任,但这个程子启说自己身上有命案,褚熠辰查了查,发现对方身上确实有命案,于是就留下了。
一本《社会现象》被褚高信轻轻放在了桌子上,他拍了拍褚裟的手,“书需要过审,而现实没人会帮即将发生的事过审,所以说,如果我们不用规则去束缚人性,那么拥有特殊权利的人就会放纵自我。”
“该束缚的就束缚,我已经让人把程子启绑了。”
“熠辰,我们今天只讨论书。”
褚裟搓了搓鼻子,有些兴奋的抖着腿,“对对对,学习很重要。”
“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嗑,你还当着我跟爸的面磕!”
褚高信拿起茶杯把热茶泼在了褚熠辰的脸上,“他是你弟弟,你就不能让着他吗?”
“哥哥也是为我好。”褚裟拉着褚高信的胳膊,“爸,我不是刚进去就出来了吗?”
“为你好?他要是为你好,他就不能让你今年进了两次局子。”褚高信看着褚熠辰,气的喘不匀气,他拍了拍褚裟的手,“你们是兄弟,褚裟早些年受了不少委屈,你这个当哥哥的就要多照顾他一些。”
“嗯。”褚熠辰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无论褚裟犯什么混,他都要替对方挨骂。
“过些日子,省里要来领导视察。小裟,到时候你来接待。”
褚裟虽然是父亲推出去的傀儡,但他还是市人大代表。
当然,这是用钱堆出来的身份,源于鸿运集团的慈善事业。
“褚总,一二年就有八项规定了,第二项就是要轻车简从、减少陪同、简化接待,不张贴悬挂标语横幅,不安排群众迎送,不铺设迎宾地毯,不摆放花草,不安排宴请……你可不要给我搞太大的排场,人家记者是要报道的。”
“我倒是安排了家宴,就怕怠慢了书记。”
褚裟亲自给来市里视察的书记开车门,“您小心。”
“你知道我喜欢你哪一点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家里人都不太喜欢我,经常教训我。”
“你比你哥会来事儿,有些事我还没说,你就安排好了,这次你也安排好了吧?”
第二批的督察组是对省内大型企业开展例行督察,第三批于10月份启动,对省内相关部门开展例行督察。
褚裟敛了敛眸子,“都安排好了,这次是家宴,有什么事,我们饭桌上好好聊一聊。”
饭桌上坐着褚家父子四人,对面是省里下来视察的领导。
“督察组下来的时候还瞒着我们,好像是不信任我们一样。”周立方吃着所谓的“家常菜”,他瞧着盘子里的都是些野味,“味道不错,褚总有心了。”
“书记肯赏脸吃我们褚家的饭,该是我们父子四人的荣幸。”
“他们这次派来一个蔡忠译,这位是个老刑警,功劳、苦劳啊都有,很会查案子。小辰啊,你那生意该放下的就放下,等这风头过了再说,耽误不了多少生意。”
褚熠辰起身给书记倒了杯酒,先干为敬,他就知道自己又得挨训,“都是我没管好手底下的人。”
“你心里有数就好。”
褚凉州觉得有些无聊,他悄悄勾上褚裟的小指,面上平静的敬酒。
“这是我买的观音玉,不知道真假,书记要是不嫌弃,就劳驾帮我掌掌眼。”褚高信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木盒,慢慢打开盖子,露出来里面的玉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