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卫兵来了!红'卫兵来了!大家都点快回家,快关上灯!”有人敲着锣提醒。
受了伤的老汉忍着疼站起来,被儿子扶着回了家。
褚裟待的这个地方离邹丰年爷孙俩的牛棚还挺远的,跑回去是来不及了,他立马出了屋子,在院子里低声喊了邹成言进屋。
“这样行吗?万一他们进来搜怎么办?”邹成言被褚裟推着躲到了床底,他怕影响到褚裟现在因为给村民治病而积累的好名声。
红'卫'兵和红'小'将只要一来村里,远远那么一瞧,那架势就堪比鬼子进村。
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头戴绿色军帽,身着绿军装,腰间束武装带,左臂佩红袖标,手握□□,又漂亮又威风!
村民们也常有怨言,但是敢说吗?
大家都是穷人,吃不上熊心豹子胆,喝不起虎骨汤,自然是没那个胆量。
这时候,药可以乱吃,你就是喝了毒药也是幸福的,但你要是说错了话,那就要遭遇比下地狱还要可怕的事情。
“你不出声,我关了灯,没事的。”褚裟说着关了灯,默默等着那群堪比豺狼虎豹的革人姓命的高等人们离开。
红'卫兵们跟人是不一样的,他们是肩负了伟大使命的,人人都想加入他们,加入这个不做人的组织里。
如此,大家便都能意气风发的走在街头,维护革命,摧毁一切阻碍社会发展的恶'势力。
即便是夜里,你躺在床上,你也能听到一队人马杂七杂八的在外面走,脚步声虽然比不上鬼子扫荡,但那气势是不多承让的。
“开门!”名叫红'卫兵的这群野生护卫队想搜查哪间屋便搜哪间屋,想批'斗谁便批'斗谁,这才是真正的革命嘞,都不知道过去搞得都是些什么。
对付列强算什么本事?这些敢于向自己人下手的好同志才是真英雄呢!
等到那帮比狗还能折腾的人走了,褚裟才下了床,他也不敢开灯,点了油灯俯身去看床底的邹成言,“他们好像走了。”
没人应,原来是邹成言睡着了。
褚裟并没有叫醒邹成言,他那张床小,没多少重量,于是他轻轻把床挪到一边,将邹成言抱了起来,就这样一路把邹成言送回了牛棚。
从六六年十月开始,种种越轨不法行为不再受到约束,致力于维护社会新秩序的红'卫兵们给干预不法行为的傻蛋们扣以“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帽子。
这群“人”总是会遇到些傻蛋,好在他们坚信理想,用近乎小人得志的嘴脸骑在了大家的头上。
这是很辛苦的,如果憋急了,他们只能在大家头上撒'尿。
这能怪伟大的红'卫兵们吗?肯定是不能的,还是要怪大家不懂事的。
如果我们跪下来方便他们作威作福的撒尿,便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
邹成言在月光下写着褚裟布置的日记,他在构思的时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很多东西是不能写的,是会成为把柄的,还怕后人看了便不相信光明了,他便反反复复的改了好几次。
“你写的很大胆,我很欣慰你的勇气。”褚裟看的眼睛酸,他屋里的油灯不太好,靠近了熏眼睛,但离得远了看不清字迹。
“我知道不该写。”邹成言并不是个话多的孩子,时代的悲剧让他失去了孩子的单纯与不谙世事。他看见那些人那样对待褚裟,虐待爷爷,又想到含冤而死的父亲,他便有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气,他就写了。
褚裟看完后把本子放在油灯上,火焰沾上了本子,火苗一下子窜了上来。
“村里的榆树都被大家把叶子撸干净了,山上的野菜也被挖没了,我只找到了这些。”
褚裟叹了口气,他走到屋里唯一的锅前掀开锅盖,里面有三张地瓜面儿混着地瓜叶烙的饼,只有巴掌大,他拿了一张黑紫色的烙饼掰开,把大的那一半分给了邹成言,“成言啊,吃这个吧。”
“我不要。”
“给你就拿着。”
“谢谢。”
邹成言把这半块饼塞进怀里捂着,上面还有一点点热乎气,这块饼软,他准备带回去给爷爷吃。
褚裟见了,又从锅里拿了个饼子塞到邹成言的手里,“把这个给爷爷带回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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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直有留言催我写这个设定来着,我也不知道这篇故事能不能满足之前那几个小可爱的期待。
就我个人来说,我码文的时候心情很沉重,写的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