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平时都是吃地瓜、玉米棒子和芋头,实在没得吃了就去挖野菜或者撸树叶,每年只有在刚收获粮食的时候才有一点点粥配萝卜吃。
褚裟奢侈的搞来了拇指大的猪肉,细细的剁碎了,选了鲜嫩的野菜,在白瓷碗里和好馅子。
他取来水,将那少的可怜的麦面揉成面团,然后包了七个饺子。
就那么七个饺子,大部分的农民可能到死都没吃过一口。
褚裟自己吃了三个,找了牛皮纸仔细把剩下四个包起来送到了牛棚。
“谁?”
“成言,爷爷,是我。”
“褚医生来了,成言,你快去迎一下。”原本躺着的邹丰年赶紧坐了起来,挣扎着要爬起来,见孙子过来扶自己,他便催对方去迎褚裟。
他从不在褚裟跟前以长辈自居,而是和村民们一起喊褚裟医生,哪怕对方才十八岁。
“爷爷,您别起来了,我来送点东西。”
褚裟左看右看,即便是周围没人,他也还是不放心,进了牛棚才把牛皮纸掏出来放在邹丰年手里,“爷爷,成言给了我一把麦子,我做了饺子,您和成言尝尝。我卫生所没人看着,这就回了,你们好好休息。”
“褚医生,这怎么行?你好几次冒着危险来给我看病,我从没报答过你的恩情,怎么还能收你东西呢?”邹丰年身体不好,他想还给褚裟,但人已经离开了,他把牛皮纸给孙子,“你快追上去还给褚医生。”
“好。”
邹成言出去的时候,就见褚裟就站在外面等他,“褚哥,您拿回去,我们不能要,已经欠你太多人情了……”
“你给我一把麦子,我还你四个饺子,不存在欠不欠的。如果你非要算那么清楚的话,等你们回了城,给我介绍一家大医院让我去做医生,你看行不行?”褚裟摸了摸邹成言的头,“成言,就算你不吃,你也得给你爷爷吃吧?”
如果邹成言是一个人的话,他觉得吃什么都行,能活下去就好。
可他爷爷身体不好,住的差,又常生病,却一直都在吃没营养的榆树叶,就着凉水啃硌牙的窝头,所以比之前瘦了好多,看的他心里直难受。
“谢谢。”邹成言没有坚持,冲褚裟鞠了一躬后回了牛棚。
农民辛苦一整年,为的就是收获的时候吃上粮食,他们只有这时候能吃一顿饱饭,过后又要饿肚子。
在割麦子的时候,生产队的人们整齐的喊着号子——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土地潜力无穷尽,亩产多少在人为。”
坏就坏在这号子上,他们生产大队为了争第一虚报了产量,按照比例,他们不仅要把脱出来的麦子全部上交,甚至还欠了公社两千斤粮食。
每一年都要欠,等下一次收获再补。
生产大队把所有粮食送到镇上交公粮,收粮的公社干部们对所有人都没好眼色,不管去的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皆一视同仁,说话做事跟老子管儿子一样。
“你们又欠?”
“下次补上。”葛燕心里虚,她让村长去隔壁村借粮食,结果没借来,如今才会欠了这么多粮食。
“哼,记账上。”公社干部的这一声可把人哼的面红耳热。
“他们给我等着。”葛燕咬牙切齿的暗恨石涧子村不响应国家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