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末看看马车,他这才明白为什么陆纯要用这种行路法器了。
原来是给自己弄一个移动更衣室,就因为苏靖离开前的嘱咐。
看着神情着急但还在耐心等着自己答复的陆纯,乔末摇了摇头:不用,我就这么进去,你也赶紧把它收起来吧,时间不多了。
陆纯的那个哥哥,时间不多了。
陆纯心里也明白,他没跟乔末过多客气,袖子一扫,马车带马便化作一个小摆件,被他收入袖中。
陆纯急匆匆地进了城,乔末紧紧跟在他身边,他俩绑着孤怨锁,陆纯这会可能暂时忘了这茬,但乔末记得。
虽然一路上行色匆匆,但到了陆府的大门口,陆纯却又踟蹰了。
乔末蹲坐在陆纯脚边,抬头看着他:怎么不进去?
近乡情怯。
陆纯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这里了。
他十六岁离家修行,时间一晃,已经过了几十年。
陆家的锦绣华裳在南国和北国南部都很有名气,在陆纯的记忆中,家里白日从不关门,因为每天都有各地来的亲戚朋友前来拜访。
但现在,陆家大门紧闭,一副谢客的样子。
乔末看看那门,又看看陆纯,起身迈着猫步走向红棕色的大门,他先是嗅了嗅,然后伸出爪子在门上扒拉两下,弄出声响,再喵地叫了一下。
陆纯赶紧上前:诶诶,乔前辈,我来我来。
大门吱呀一声突然打开,露出个小缝隙。
陆纯的动作顿住。
咦,猫猫!
一个垂髫幼童从门口挤了出来,眼睛里带着惊讶和欣喜看着乔末。
乔末又喵了一声,配合上他长毛圆滚滚的形象,十分可爱。
小孩不禁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乔末十分自然地在有些稚嫩的小手里蹭了蹭。
陆纯看着那被人类幼崽服务的橘猫马上就要翻身露肚皮了,赶紧说道:那个
小孩一抬头,看到一个大人站在门口,立马站起身,噔噔蹬蹬地往旁边的小房子里跑,边跑边喊:爷爷爷爷,有人来啦!
接着,屋里便传来斥责的声音:小狗子,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大呼小叫,尤其是现在
行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出门去看看是谁。
不一会,一个家丁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陆纯,最后目光落在陆纯衣服上的银杏叶标记,然后睁大了眼睛。
您您是
陆纯有些紧张。
却见那中年人咋咋呼呼地往回跑:爹!爹!那个那个雀黄色银杏叶银杏叶回来了!
和那小孩往里跑的背影如出一辙。
乔末的鼻子对着空气中嗅了嗅,猫脸突然凝重:一会你最好快点进去,这里有很浓的死气。
陆纯一惊,他便顾不得这许多抬腿跨过门槛。
小小少爷?!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被中年男人扶着走出来。
陆纯的脚步一顿,他看向老者:你你是小路?!
小路全名陆路,是陆家的家养子,从他爷爷那辈就给陆家看大门,陆纯还小的时候,没少听他八卦各路门口来往的客人,现在他自己也做了爷爷。
小少爷,老者老泪纵横,您可算回来了老太爷他不好了
这老太爷,便是陆纯的哥哥。
我知道,先不说了,我先进去看看。
陆纯刚要往里走,却被老者拦住:小少爷您先等等您进去之前,先听
乔末突然神色一凛,蹿向后院。
陆纯知道这他是察觉到了什么,也顾不得这许多,绕过陆路往里奔去。
陆路在外面一拍大腿,跟扶着自己的中年男子说道:别管我了,你赶紧跟过去,别让他们唐突了小少爷!
男人赶紧把陆路扶到一边坐下,然后急匆匆地往里赶去。
陆纯跟着乔末赶到主屋门口的时候,还没等他发问,就见乔末直接破窗而入!
哪儿来的野猫!
焕生露!焕生露!
快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别惊到它!小心焕生露!
陆纯眉头一皱,焕生露,这是什么?
但很快,他就看到乔末破窗而出原路返回,嘴里叼着个瓶子跑到他旁边。
就是这个东西,乔末对他传音入密,李程年大劫那晚就是喝了这个东西。
陆纯一惊,他蹲下身,从乔末嘴边拿过那瓶子。
那是一只翡翠瓶子,白底青的翡翠,这么好的料子按道理说一般会做成首饰配件,但现在却只用来做一只装东西用的瓶子。
这里面的东西,虽然我感受不到什么,但是李程年后面化身寒骨尸多半和它脱离不了关系。
刚才这瓶子被打开了一瞬,让乔末闻到了这股在北国皇宫里让他记忆深刻的味道,所以便直接飞奔过来。
你是什么人!屋里的人追了出来,看到陆纯手里的东西和蹲在他脚下的橘猫,哪里来的小贼!快把焕生露还给我们!
陆纯看向说话那人,那人大概二十多岁,人看起来毛毛躁躁,眉宇之间和陆纯有几分相像,但陆纯知道,这长相是随了自己大哥。
陆路的儿子匆忙跑了过来:各位老爷少爷,这位这位是那位雀黄色银杏叶
他半天说不到重点,但另一位稍微年长的人却在听到雀黄银杏叶后,注意到了陆纯身上那锦绣灵苑的标记。
他按住了毛躁青年的肩膀,目光带着些探究,小心问道,敢问,您是您是陆纯叔公?
少爷!不好了!老太爷快不行了!老爷叫您们赶紧进去!
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场的人都一惊,来不及和陆纯认亲又呼啦啦地往屋子里涌进去。
屋子弥漫着药香,檀木床边上一个老妇人抓着床上人枯槁带着老年斑的手紧紧握住:老头子
爷爷爷爷,纯叔公来了!陆纯叔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