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乔末的动作一顿,他站起身,金色的眼睛瞳孔竖起,视线在那会场之上的人群中逡巡。
苏宇呢?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按照苏礼的说法,苏宇现在应该是剑湖山庄的少庄主,他本人也到了平山镇,那么没道理会错过论剑大会啊。
为什么苏宇会不在?
而且
乔末的鼻翼翕动,在空气中闻了闻,接着转过身,看向那从镇子里一直绵延到山上的红色炮竹碎屑。
他歪头思考了一下,顺着树干飞身向上,往更高的树冠攀去。
苏礼收敛了所有灵气,把自己伪装成了凡人,这也意味着他现在跟凡人一样看不到那剑气。
但就算这样,刚刚一招就能挑落对手的素尧剑仙却连他的衣袖都无法碰到。
苏礼游刃有余地游走在那看不见的剑影之间,他一边漂亮地躲过攻击,一边聊天似的笑着说道:啊,原来这就是所谓能打败剑圣的实力呀。
那灰衣人的面色阴沉,看着笑意盈盈地躲过他剑影的少年,手上的剑突然垂下来,停止了攻击。
苏礼便也站定,他看向灰衣人,好似有些困惑:怎么了,剑、仙?
灰衣人没有理会他话里嘲讽的语气,骤然握紧了手上的剑,抬手一个起势。
苏礼的眼神一变。
这是苏家剑法的起势?
灰衣人张口道:没怎么,我只是想领略下,剑圣之名到底是不是实至名归。
乔末立在树顶,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间隙看着那连成了一个诡异图案的红色碎屑,如果一个人类修真者站在这里,他会立刻明白这是个大阵,但乔末是只猫妖,他只能靠着兽类的直觉,嗅到这红色碎屑有蹊跷,而那论剑大会的擂台就在这碎屑的中央,苏礼就在上面。
灰衣人长剑刺出,全然不是刚才那种虚浮的状态,而是实打实地用剑进攻,招式变换之间尽是苏家剑招的影子。
苏礼神情突然变得微妙,但他仍然没有拔剑,带着剑鞘接住那人的招数。
拔剑啊,那人一劈接一刺,被苏礼躲过,你为什么不拔剑!
苏礼冷笑一下:因为你不配让我拔剑。
那人仿佛受到什么羞辱一般,长剑用力刺去
苏礼侧身躲开那人的进攻,一个闪身就挪到了灰衣人身后,他手中剑未出鞘,仅靠剑柄重重往那人背后一击,灰衣人一个踉跄。
你这苏家的剑招是从哪里偷学来的,苏礼嘲讽道,下盘虚成这样,别说剑客了,连刚入门学武的孩童都比你稳。
那人勉强让自己稳住身体,然后他转过身。
你是修真者,灰衣人的眼睛里露出嫉妒的眼神,本身就比我们凡人厉害。
苏礼嗤笑一下:我可是收了周身所有灵力,自从上台以来全是凡人的招式,所以现在的你,是连凡人都打不过的废物而已。
你骗人!那灰衣人激动起来,只有修真者才能看到剑影,一开始你明明就躲过了所有的剑影!
哟,这不就把实话说出来了吗,苏礼侧头对那在台下的老者笑着说道,这人可是自己承认了是修真者,你可别
看到那老者神情的苏礼脸色一变,而灰衣人突然裂开了一个狰狞的笑:苏礼,你也有今天!
原先还热热闹闹的江湖人士们现在一个个地神情木然,地上那红色炮竹碎屑掩盖住的印子发出诡异的红色光芒。
而刚刚那些身上插着无法消失的剑影的人,已经按照某个规律站好了位置,他们身上插着的剑影化作血红色的灵丝在人群中交织成网。
苏礼打开自己的灵识,一下子就看明白了现在的情势。
他轻笑了一下:牵魂丝,我就说你怎么脚步如此虚浮,原来不是剑修,是傀儡师。
灰衣人的神情激动:我就是剑修!谁敢说我不是剑修!
然后他便飞身向苏礼刺来。
你这是想拖延时间,让牵魂丝阵成型?苏礼用剑鞘挡住他的攻击,手腕翻转,剑鞘打中他的肚子把他推开,所以,你并不是傀儡师本人。
我是剑修,是剑修!
那人的神情有些狂乱,竟然有些要疯了的样子。
苏礼便当他是个疯子,剑鞘狠狠一击,便把他打下擂台。
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拾那躲在背后的傀儡师,以及这已经快跟翻花绳一样乱的牵魂丝阵。
他缓缓将剑抽出,银白色的剑身微微颤抖,发出蜂鸣。
别激动,苏礼喃喃道,不过是个无聊的小杂鱼,不是什么有趣的对手。
小杂鱼?那灰衣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嘴角挂着血,艰难地要再次爬上擂台,苏礼,今天你就要败在小杂鱼手里了
苏礼站在擂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着摇摇头:我本来不想用你这小虾米的血脏了岚沉,但既然你执迷不悟
月蓝色的剑影飞出,直直地砸向那灰衣人,却在灰衣人的面前堪堪停住。
苏礼一怔。
那灰衣人却看着面前的蓝色剑影突然爆发出大笑:看来传说是真的!看来剑圣也不过如此!
随即他提起手里的剑毫无顾忌地向苏礼刺去,苏礼轻松躲过,但他一转身,一根红线围了过来,苏礼用剑去劈那红线,却发现劈不下去,电光火石之间,他只好飞身往上,但交织成网的红线已经兜头盖下!
苏礼啧了一声:真没想到,苏宇比他爹还疯。
幸好那人攻势虽猛,不知为何基本功却十分不扎实,苏礼一边小心避开红线,一边找准了时机,右手持剑扎在地上,借势飞起,将袭向他的灰衣人踹翻在地,接着便一个肘击将那人按在地上,左手卡住他的脖子:够了,苏宇在哪?叫他滚出来!
那灰衣人桀桀笑了两声,喘着粗气:剑圣少爷,怎么,你认不出我了?
苏礼看着面前这跟苏宇半点不像的人,眼睛眯起:你切割了自己的魂魄?谁帮你做的?
自然是小生了。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苏礼背后响起,苏礼感觉到自己手臂一痛,他侧头看去,红色的丝线不知何时已经缠绕住了他的手臂,那丝线如同活物一般,碰触到他身体的一瞬便扎入他的血肉之中,接着便以他的血肉为食,张牙舞爪地伸展出更多的枝丫攀附在他身体的其他部位。
而红色丝线的源头,被拉在一个长相柔弱的书生模样的人手中。
听闻苏家剑圣,不能对有苏家血脉的人出剑,看来是真的。
苏礼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便回过头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下的苏宇身上:你竟然还将同族不不传之秘传了出去。
家族?苏宇被卡主脖子,但还是痴狂地笑了出来,你也会认同家族?你们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也会认同凡人的家族?你们还在理我们,恐怕也只是怕苏家凡人血脉被人利用吧!我们怎样你们根本毫不在意!我父亲被邪修所骗成了个傻子,本家坐视不理,还以此来勒令我以此为戒!你们可有把我们当同族!
苏礼笑了下,左手收紧:所以你现在便破罐子破摔?
哈哈哈,苏宇喘着粗气,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苏礼,你不是想知道我用什么诱惑了本家的那些仆人当眼线吗?是你的魂魄!今天之后,你的魂魄就会被切割成无数份送给他们!补魂之术你听过吗?剑圣的魂魄,可真是香饽饽呢!
苏礼松开了左手,任由苏宇跌坐在地,接着他慢慢直起身子,手上红色的丝线将他的血肉划开,他仿若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