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长时间灌着喉咙,站定后林痕喘得整个胸口都是麻的,火辣辣的疼。
幸好公交来得快,他等了两分钟就上车了,随便选了个座位刚坐下,手机就响了。
you\'resohypnotizing,couldyoubethedevil
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林痕按下接听键:贺景?
谁他妈让你走的!贺景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林痕的心还是忍不住一抖。
一个混迹街头什么架没茬过的混混,唯独在老妈和贺景那儿会认识怕这个字。
罗浩山前两天换的个性签名说得挺对越在乎,就越胆小。
林痕解释:我妈让我天黑之前回家,要是回去晚了她肯定着急,我刚才跑了半个多小时才跑到公交站,冻
你他妈活该!贺景语气说不出的差,起床气加上睁开眼林痕不在身边的恼火让他口不择言,你他妈活该冻死了。
林痕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闷痛。
知道贺景在气头上不会说什么关心的话,他还是没记性地试图在贺景面前卖惨,虽然他也确实挺惨。
老周来电话来着,你爸让你晚上回家。
自己的事儿还没说完呢,学会转移话题了?
林痕不知道他哪儿转移话题了,怕贺景真不去,惹他爸生气,间接让自己生气,忍不住强调:我给你留字条了,你看一眼
别多管闲事,贺景语气不耐烦,你知道他让我回家是要干什么吗?
不知道。他又不是特务,怎么能知道贺景他爸的想法。
贺景冷笑:以后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别忘了你今天多管闲事儿的模样。
林痕没听懂,贺景正在气头上,说话不讲道理没有逻辑。
他现在在公交车上,周围都是人,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哄贺景,多说多错,只能保持沉默。
你是哑巴吗?还要我求着你道歉?
听筒那边传来瓷器碎裂的刺耳声音,林痕瞬间想到了贺景床头新摆上的青花瓷这一响,几十万没了。
不过对贺景来说,动动画笔就几百万,这点钱也不算什么了。
但林痕替他心疼钱,脑袋转的比期末考试还努力,刚憋出一句软话,电话那边忽然传来佣人的声音,含糊不清,大概是贺景他爸让贺景快点准备,起床立刻回本家。
知道了,出去吧,贺景语气依旧很臭,粗喘了几秒,忽然说:你明天过来看我画画。
任性又理所当然。
明天不行,周一超市正忙呢,我必须上班。
你说什么?
我请假就没全勤了,这个月我光是给你买东西就花了一多半的工资,全勤丢了真得喝西北风了。
那就辞职。贺景烦躁地说。
我都干半年了,辞职你他妈养我啊?
后半句话被林痕吞进肚子里,他差点儿忘了,贺景确实一直想养他,只不过这个养前面还得加个包字。
毕竟拿人手短,包养关系贺景想干什么都更方便,至于贺景说的想让他别那么累的话,听听就算了,贺景心情好的时候甜言蜜语能把他说醉了,恨不得就地把心掏出来。
但他完全接受不了这种关系,他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男人,到目前为止为了追贺景做的事再没底线,也是他去追,去主动付出的,两个人站在同一条水平线。
一旦这段关系里加了施舍和接受,那就变味儿了,终点就不是谈恋爱了。
这些年的努力看着辛苦,但其实林痕想要的也只是和贺景谈恋爱而已。
其他的钱、物、人他都不关心。
我最后问你一遍,来,还是不来?
林痕听出他语气里的威胁,顿时犹豫了,脑海里喝西北风的凄惨场面和贺景愤怒的脸交替出现,他咬咬牙,那我下午过去,上午我至少干半天。
嗤,滚吧,你以后也不用来了。
嘟
林痕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贺景说了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回拨了过去。
两声嘟后被挂断了,他又拨了一遍被拉黑了。
林痕用力攥了攥手机,干裂的嘴唇抿紧。
贺景总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会考虑他,只能他去无限度地迁就贺景。
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林痕用脑袋磕了磕车窗,自嘲地想,毕竟是他屁颠屁颠跟在贺景身后的,贺景又没求着他。
归根结底,还是喜欢和不喜欢这种不对等的感情状态造成了他现在进退两难的处境。
而他,为了维持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需要付出无数倍的心血和爱意,才能得到贺景的一句关心和夸奖。
这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温度,就是他在漫漫长夜踽踽独行的唯一动力。
林痕按亮手机。
第三遍电话,他拨给了超市老板。
第6章
说完我高烧快四十度得请一天假之后,老板大着嗓门让林痕下次有事直接请假,别撒这种当他是傻子的谎!
林痕边拍脑门道歉边祝他生意兴隆,放下手机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贺景画画的时候习惯有人坐在对面看着他什么也不干,就坐在他对面,看不见他画的什么,不能说话,不能乱动,中途也不能出去。
顶级alpha气场强大,贺景的性格又是霸道惯了的,画画的时候身心专注,经常下意识释放信息素。
冬日冷风在画室里肆虐,有时候带进去的是正常的omega,贺景还没开始画呢,omega就受不了发情了。
贺景洁癖很重,认为omega信息素污染了他的领地,经常画一半就把人扔出来。
后来换成了长相漂亮气质出众的beta、alpha,但贺景画画的时间很长,经常一天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顶a身体素质强悍,但别人挺不住,到最后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的。
贺景最烦这样了,影响他的情绪。
只有15岁的林痕不一样,对林痕来说,能什么都不付出地近距离看着贺景,还一看就是一天,虽然不能说话不能动,也足够让他受宠若惊了。
也只有林痕,能完美地做到什么也不干,只安静认真地看着贺景,一整天都不动。所以到最后,贺景想画画的时候就习惯性地叫林痕来,转眼,林痕已经陪着他画了五年。
林痕总忍不住想,如果贺景是因为喜欢他才叫他去的,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