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湑抓了一只绒面半眼面具,待套上头,饭厅中央的桌子已经被管家们移开,空出一大块地方来。
北枝江站到她身边,与她吐槽:“你看看,正经事不做,逼事儿一箩筐。知道我身上有纹身,给我送来长袖长裙,遮得严严实实,老子的纹身碍他眼了还!”
叶湑笑。
“你个没良心的,还笑!”北枝江骂骂咧咧,丝毫没注意到老泉拿着系统匹配的数字,对上她的号,站到了她面前。
叶湑把她往前一推:“快别骂了你。”
说完,她往人群外围退去,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闭目休息。
恍惚中,似乎有人走到她面前,挡住自饭厅天花泻下的光线。
她睁开眼,抬头看去——是个男人,戴着全脸的面具,正低头看她。
他双目灼亮,犹如璀璨星夜。手上拿着一张纸条,递到她面前。那是她的数字,系统自动匹配。
这都能找到她?
叶湑叹一口气,她都跑到角落藏起来了,还是没躲过。
她站起身,却因脚下高跟没站稳,整个人晃了一下。
面前的男人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肢,将她往自己这边带。
叶湑心中一颤,连忙推开他,站到一边,呼吸开始急促。
男人低下头,为自己的唐突向她表示歉意。
她摸着后腰,盯着男人看了半晌:“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指指他的嗓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法说话。见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于是伸出手,作邀请状。
叶湑稍作犹豫。没来由的,心中有个声音叫她答应。
她最终还是伸手,被他一把攥住。
他的手很暖,皮肤不太细腻,稍显粗砺。他顺势搂过她细腰,带着她加入舞池,随音乐轻轻晃动。
男人似乎不满足于此,左手撬开她并拢的手指,五指从她右手缝隙穿过,与她十指相扣。叶湑蒙圈了,呆呆看着紧扣的双手,一时忘了动作。
见她没有反应,他得寸进尺,右手收紧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叶湑终于醒神:太近了,她和他紧紧相贴,甚至有他微带胡茬的下巴若有似无地磨着她头顶,热量从他身上传来。
她用力挣扎,可是他抱得紧,挣脱不开。
叶湑仰起头,盯着男人的面具,问他:“我们是不是认识?”
男人不说话,叶湑定定看着他眼睛,忽然呼吸一滞。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他手心,伸手就要摘下他脸上的面具。
他反应迅速,侧开脸,堪堪避过她动作。叶湑似乎来了劲,连连伸手,要削他头脸。
男人手一松,放开她。
他穿过舞池人群,往外面退。叶湑哪会放过,乘胜追击,果断跟随他出去。
然而出到舞池外围,男人的身影仿佛凭空消失,再不见踪迹。她四下环顾,余光瞥见右手边有一道黑影闪过,当即不作怀疑,立马跟上。
这是条走廊,如同园林里的九曲回廊,贴着外面的洱海岸线作曲折变化。回廊左边是大片落地玻璃,傍晚的火烧云镶着彩色边框,漂浮在金色湖水上方。
她一路往里,快走到尽头时,忽然顿足停下。
正前方负手立着一个男人,身姿挺拔,腰杆笔直,似在欣赏洱海风光。
他身边,靠窗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摆满西点——其实这整条走廊,每一个转角处都有摆放甜点,大约是打算在晚餐结束后,供客人欣赏夕阳的。
听到走廊上她的动静,那人转过身来。
叶湑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才会在这个地方看见她舅舅。
唐铭之解开西装纽扣,坐到座位上,示意她坐。
“你怎么在这儿?”
听见叶湑叫他,唐铭之笑着伸手,在她头顶比划:“这么久不见,竟又长高了。”
“我这么大一人,早过那个年纪了好么?”叶湑嫌弃地躲避他。
“确实是长高了,比起上回见你,应该是很多年前了吧?那时候你还在读大学。”
“是啊,这么多年你除了每年一封书信,别的什么也不给我寄,春节也不回来,我都是一个人过。”叶湑在桌下踢他。
“那还得恭喜你了,以后都不用了。”
什么意思?
“你不搞研究了么,要回来?”叶湑只能想到这个解释,她唯一想不通的,是唐铭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唐铭之皱起眉头:“想什么呢,你这不是要结婚了吗?”
叶湑腾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手指着唐铭之,说话都不利索:“啥破玩儿?你说谁婚礼?”
唐铭之疑惑,手背挨上她额头,试着温度说:“当然是来参加你的婚礼啊。”
叶湑一头雾水,啪一下打开他的手,回说:“没毛病吧?这新郎都没影呢,我跟谁结婚啊?哎等等!”
唐铭之看过来。
“你手上这是什么?亮亮的?”
她目光追着唐铭之指尖,狐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