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微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方道:“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
经历过战场的血雨腥风之后,他先前的许多矫情毛病如今都没了。
蓝冠之先填了个半饱,这才道:“昨夜我带了人杀入梧桐斜街,那些人到最后,全都自杀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我按照你的吩咐,接着就去了柳条街暗中扈卫宋宅。宋宅倒是静悄悄的,这一夜未曾受到骚扰。”
赵臻用银汤匙舀了些粥吃了,这才道:“你继续安排人保护宋宅,她或者宋大人若是出门,就让人乔装跟随。”
如今正是特别时期,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保护好宋甜。
蓝冠之答应了一声,又补充道:“王爷,您就放心吧!”
用罢早饭,赵臻洗漱一番,这才回房睡下了。
黄连安抚韩王妃良久,又安排太医给韩王妃看脉息,确定韩王妃无碍,这才回去向永泰帝覆命。
永泰帝跌坐在宝榻上,脸色苍白,听黄连回禀完,这才哑声道:“确定致儿不是中毒?”
黄连斟酌着语句道:“启禀陛下,据太医院何正奇、荣域之两位太医的检验,韩王的死因乃是脱阳之症。”
永泰帝拿起太医何正奇呈上的医案——“酒色过度,肾水竭虚,太极邪火聚于欲海,又服用了虎狼之药,夜御二女,精尽血出,脱阳而亡”。
他的眼泪流了出来,低声道:“封锁消息,别让贵妃知道。”
永泰帝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儿子好色,可他一直觉得,少年人哪有不好色的,等过了那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就好了,就会清心寡欲专心做事了。
谁知赵致永远不会活到清心寡欲的年纪了……
黄连答了声“是”,退下前觑了永泰帝一眼,眼睛瞬间睁大——永泰帝居然一夜白头!
昨夜命他出宫前往韩王府时,永泰帝还是满头乌发,瞧着气色还不错。
不过一夜之间,永泰帝居然就白了头!
原来韩王的死,对永泰帝的打击居然这么大!
退出御书房后,黄连立在廊上,望着廊外的月桂树,一时有些怔忡——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深思熟虑,不可轻举妄动。
他计议已定,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一声压抑的恸哭从御书房里传来。
是永泰帝的声音。
黄连半日未动,最后摇了摇头,慢慢离开了。
永泰帝正歪在宝榻上假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中间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声——是萧贵妃的声音!
她还是知道了。
永泰帝心脏一阵蹙缩,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他忙扶着小太监的手坐起,等着萧贵妃进来。
萧贵妃冲了进来,撞进了永泰帝怀中,差点把他撞倒:“三哥哥,我们的致儿他,他去了呀!到底是谁害死他的?一定是赵臻!对,一定是赵臻!三哥哥,你要为致儿报仇啊!三哥哥!三哥哥啊——
永泰帝用力抱着萧贵妃,柔声抚慰着:“你放心,我一定会为致儿报仇的。”
萧贵妃头发散乱,满脸泪痕,呜咽着道:“定是赵臻那讨债鬼害的,致儿没了,他是唯一的得利者,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永泰帝拥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喃喃道:“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凶手的,我会为咱们的致儿报仇的……”
把萧贵妃哄睡之后,永泰帝坐在宝榻上,默默想着心事,一直到小太监进来通禀:“启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叶襄叶大人到!”
永泰帝低声道:“让他去偏殿候着。”
约莫一盏茶工夫后,永泰帝去了偏殿。
候在偏殿的叶襄忙行礼迎接。
永泰帝把昨夜韩王府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然后吩咐道:“朕给你十天时间,调查出韩王之死真相,务必抓住真凶,以慰韩王在天之灵。”
叶襄恭谨地答了声“是”,等着永泰帝接下来的吩咐。
永泰帝沉吟了一下,忽然问道:“昨夜赵臻在做什么?”
锦衣卫按照他的吩咐,这几年一直在监视赵臻。
叶襄是永泰帝的亲信,猜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早已准备好了答案,当下就开始叙述:“……亥时三刻,豫王离开豫王府,前往柳条街宋宅,自宋宅后门进入,一直到将近子时才乘坐马车离开宋宅;子时初刻,豫王一行人行至梧桐斜街,受到刺客袭击,豫王马车逃出重围,回到豫王府,一夜未出。”
永泰帝闭上了眼睛,身子靠回宝椅中,过了一会儿方道:“查探韩王死因时,以豫王为主。”
叶襄答了声“是”。
永泰帝又吩咐道:“继续派人监视豫王府,另外宋宅也派人看起来。”
叶襄退下后,永泰帝命人叫来黄连,吩咐道:“朕记得致儿有一个庶长子,养在王妃膝下,你去一趟韩王府,把这个孩子连带他的奶娘丫鬟都带进宫吧!”
赵臻是不是想着赵致死了,就该轮到他继承皇位了?
呵呵!
想得美!
他宁愿隔代让皇孙继承,也不会便宜赵臻这个狠毒杀兄的饿狼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