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伯爵二话不说,便带着大队人马,还有自己的俩个儿子一个小女儿,来到了波河防线的前沿区。
在前方一座小城市的城墙上,萨特伯爵彻底呆在了那里。
映入他眼睛的,是成千上万正在旷野山丘间跋涉的难民,这些人经历了风霜、严寒、疲劳、饥饿、强盗、病痛等几种可怕的磨难之后,终于来到了这片他们心中向往的彼岸。
看着那些抱紧折磨的脸庞,萨特伯爵张大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幅画面,仿佛启示录中描写的末日景象一般,是那么的震撼、那么的悲壮、那么的惨烈!
欧根沉默着,让萨特伯爵静心思索,片刻后,他低沉着嗓音开口说道:“伯爵大人,您告诉我,难道下边那些可怜的难民,他们也是假的不成?您觉得,是什么让这些可怜的穷苦百姓,忍受着严寒的天气,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难道是我欧根不成?”
欧根的诘问,就像一根根尖刺一般刺入了萨特伯爵的心里,伯爵纵然是铁石心肠,此刻也会有所触动,更何况他对这些土生土长的意大利农民也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感。
终于,萨特伯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用一种悲悯的语气问道:“那么欧根伯爵,请您告诉我,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他们是为了什么?”
“唉......”欧根长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指着那些人到来的方向说道:“因为他们是在逃跑,在逃离那种可怕的疾病,那种疾病就像是死神一般在他们身后步步紧逼,为此他们只有离开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向着我们投奔过来。”
说道这里,欧根转身看着萨特伯爵,紧盯着他的双眼问道:“萨特伯爵,难道您真的要拒绝接纳他们,就这样把他们留在城外自生自灭吗?我可以直白的告诉您,要想对抗这种疾病,没有您的维罗纳城我们根本无法做到。不过我始终尊重您的决定,如果您依旧拒绝,我今后绝不会在提起维罗纳这座城市!”
欧根的语气既不凌厉,也不抒情,仿佛只是平淡的诉说而已。
可就是这种没什么语气变化的诉说,却是拥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萨特伯爵看看城外的难民,又看了看眼前的欧根,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是我错了,我不该阻拦你,欧根伯爵,你是对的。”
“罢了,从今天起,维罗纳的一切军队、政治机构,全都听从你的命令,任你调配。至于米德伯爵这笔帐,我们暂且放下,等处理完眼前的大难之后,我在找你算!”
在这最后时刻,萨特伯爵倒是大度了一回,展露出了一位贵族、一位名将的气度。
欧根心情万分激动,他对着萨特伯爵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诚恳的说道:“谢谢您,萨特伯爵,您是一位真正的骑士!足够令人尊敬!”
帝国中有这么一句俏皮话:贵族里最低的阶层,就是骑士,可对一位贵族最高的赞誉,就是称他是一位真正的骑士!
这里所说的骑士,指的是一种精神,也是一种荣誉。
欧根对萨特伯爵是发自内心的表示称赞,他当然知道放下仇恨坚守大义这件事有多么不容易,很多人说起来很轻松,做起来却难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