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暑假,她在学校组织下去了世博会做志愿者,嘉树就陪了她一个暑假,这张合影是在最后一天找过路人拍下的。
翻到下一页,一映入眼帘就是一张他和她手的特写,戴了对戒并排着放在一起。
11年,她从美专毕业,这一年嘉树求了婚,也在同一年,刚到法定结婚年龄,他们就去领了结婚证。
12年的照片大部分是在婚礼上的,这年嘉树大学毕业回国,进了市里的设计院,工作一稳定下来,两个人就办了婚礼。
周园园翻看着照片,想到了姆妈后来对她复述的接亲的情景。
那天嘉树来接亲,娘家亲戚们的红包都给过了,她的几个表哥堂弟突然拿着游戏机过来堵门,说这是新娘子小时候打的赌,要嘉树一一赢过他们,才能进去接新娘。
外面在热热闹闹放着炮仗,里面看热闹的宾客围成了一圈,新郎就在宾客的围观下穿着西装坐下来,拿着老式的游戏机跟几个小舅子对战。
游戏打完了,嘉树要进房间去,不料几个叔叔伯伯又开着玩笑来起哄,“不行不行,要接新娘子还有我们这关,园园小时候总说她同桌擅长钓鱼,现在就跟我们一道去河滩边上比赛钓鱼吧。”
园园爸爸出来替他挡了,他们又取笑他护女婿。
最后嘉树承诺以后一定跟他们去钓一趟鱼,他们这才让了开来。
那个时候,周园园穿着婚纱坐在房间里,只听见外面闹哄哄的,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嘉树进来,她等不及,不顾女宾们的阻拦,提着裙摆就到门缝上去偷看,刚刚趴好门就开了,她整个人正好撞到了嘉树怀里面。
这些全都被摄像师傅拿着相机一张张拍了下来。
她一边看一边笑,心口暖洋洋的,合了相册刚一站起来,腿间突然涌过一大股暖流,她头脑发懵,夹着双腿小心翼翼朝前挪一步,紧接着又一大股暖流失禁一样涌出来。
嘉树刚在楼下停好车,手里拎了买的菜预备上楼去,手机就响起来,一接起来她的声音慌慌张张地从听筒里传出来,“嘉树,嘉树,我好像破水了。”
他急急忙忙上楼去扶下她,上车以后直接就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说是羊水破了,周园园换了衣服,人被安置在观察病房,随时准备进产房,嘉树跑前跑后,忙着办各种手续。
他再回来,就陪在她的身边,握紧她的手,一边替她擦着汗。
被他这样握着手,她脑子里迷迷糊糊涌现许多零零散散的记忆,08年夏天第一次去见他爸爸,嘉树就是像这样握着她的手,好像要比她更紧张,09年在伦敦,10年的世博会,他都一直紧握着她的手,还有再往前,那些更久远的记忆,迄今为止三分之二的人生路,都是嘉树握着她的手,护着她,陪着她走过来。
身体深处第一波阵痛袭来,她突然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往后的人生,她和嘉树,还有这个即将出生的,带着她与他各一半血肉的新生命,会是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
那么,下一段人生路,她能不能试着和他一起,去握住那只更小的手?
她也做好准备了。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说要进产房了。
周园园唤,“嘉树?”
嘉树应,“园园,我在。”
她扯扯他的下摆,附在他耳边轻轻说,“谢谢……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