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军帐拔地而起,却因山上石头太硬,凿不下去,扎得并不稳,北风一过来,就摇摇晃晃。
但总算有个可以避风挡雪的地儿了。
入夜,峰顶几乎滴水成冰,所有人都躲在军帐中,没有柴火,没有木炭,只能靠围在一起取暖。
只有温无玦的大帐中有少量的木炭,是因他素日怕冷,随军携带的,此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萧归给他烧了好几个火炉子,将帐中烧得温度很高,他自己倒热得不行。
又取了帕子裹了冰块,贴在温无玦的额头上,一整夜不停地换。
军中本来是有军医的,但今天厮杀混乱之中,军医早已不知是死是活了。
萧归也不懂怎么伺候发烧的人,只能凭着本能去做,他隐约记得他小时候在军中发烧,也是如此处理的。
但,似乎看起来没有效果?
温无玦浑身依然是忍不住发抖,仿佛再多的火炉子,也无法温暖到他。
但事实上,他如今的体温很高,萧归摸上去都觉得烫手,怀疑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相父,相父,相父?
温无玦没有答话,看得萧归越发心慌,总觉得他会不会这么睡着睡着就没了。
他叫唤了半天,温无玦始终没有回应。
萧归急得将他抱起来,抖着手伸向他的鼻息下。
好像、仿佛还有热气出来。
他放下他,又去换了额头上的冰帕子。
处理好了,才将他裹进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熨帖他,好像只要能发汗就好了。
快点出汗吧。
萧归靠着大帐的角落里,紧紧拥着温无玦,干坐了半夜。
怀中的人始终没有醒来,却总是紧蹙着眉头,似乎极度不适。
到了后半夜,渐渐发了汗之后,降温才起了点效果,温无玦的神情也平和了许多。
萧归就这么一直盯着,盯着,盯着。
最终忍不住了,缓缓俯下身去,贴在他相父过热的唇上。
之前的记忆卷土重来,味道似乎更美好了。
他不再满足于点唇之间,而是一步步慢慢地探进去。
萧归胸腔里砰砰直跳,身上某处也开始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快乐并着茫然,那些话本里的画面在他脑中一一闪过,从前模模糊糊的印象,现下越发形迹清晰。
曾经他觉得肮脏的画面,现在却十分渴望。
他渴望他的相父。
这个念头一出来,某种隐隐的情愫叫嚣着即将破土而出。
萧归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
他在他相父的口腔里长驱直入、攻城略地,越深入越凶猛,越觉得不够,仿佛想要将他整个人拆食入腹,然后就全须全尾都是他的了。
他的动作太剧烈,温无玦不适地蹙起眉头,喉间逸出破碎的声音。
细细弱弱的声音却更像是催化似的,萧归头皮都要炸了,当即嘴下更不留情。
这时,温无玦忽然睁开了眼睛。
萧归陡然顿住。
四周安静到了极点,大帐外面北风呼啸,里头几个火炉子烧得旺盛,帐中一片明亮。
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一时无声。
萧归浑身上下的火瞬间灭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温无玦则是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唇上贴着的温度提醒了他。
相父别这么看着我。
萧归慢吞吞犹带着不舍地移开嘴角,伸手捂住温无玦的眼睛,掩耳盗铃。
只要他看不见,就没有尴尬。
但,撞都撞破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朕才不是喜欢男人,朕只是喜欢的人刚好是男人而已。
萧归犹自辩解着,又咂摸出这句话不太对劲,说了跟没说好像没区别。
但他那塞满草包的脑子着实挤不出一丁点墨汁了。
反正我就是想亲你,想抱你,想跟你
萧归虽然嘴上功夫不行,但却是典型的行动派,双手扣着温无玦的腰,霸道地往自己身上带,贴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才罢休。
温无玦:
他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想通一个问题。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把这只狗子带歪了?
耶齐都看出来不对劲了,他居然从头到尾没看出来。
萧归:你说话。
温无玦:
萧归放开捂着他眼睛的手,但见他那双极好看的眼睛里,平静得几乎不带一丝波动,脸上也是风轻云淡,仿佛同平日无异。
他在他相父冷静得有些可怕的目光中,渐渐地生出一点慌乱。
可这点子慌乱还没冒头,就被萧归镇压了下去,恐惧就是纸老虎,重视它人就会退缩,他现在不能退缩。
皇上,你再箍紧点,我的腰就要断了。
温无玦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平稳如素日。
萧归把脑袋蹭在他的脖颈间,不箍紧怕你跑了。
温无玦此时头重脚轻,不欲与他纠缠,叹了口气,还没天亮,睡吧。
见他丝毫不提方才之事,萧归按捺不住,又抬起头来,这么说,相父答应朕了?
温无玦:
答应你个头!
他一阵心血翻滚,缓了片刻,才终于能温和地开口哄道:军中都是男人,皇上年少,血气方刚,有冲动很正常。待回了汴京,皇上择妃立后,懂了些人伦之道,便不会生出这种乱七八槽的念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萧归还没听完,就不满地打断他的话,你当朕小孩子哄呢?朕自己心里怎么想还不知道?
温无玦:
他忽然怀念起之前萧归跟他针锋相对的日子了。
他一生行善积德,为何要让他一个直男面临这种绝世难题?
皇上还没有立后选妃,又怎么知道你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萧归冷哼道:朕不需要,朕就是想要你。
可我不想要你。
这话一出,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
温无玦瞧着他面上阴云团团,在心中叹了口气,虽然话说得残忍,但好过给他念头。
萧归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腰,不行!